昨晚,俩人一块儿到家,布丁道了晚安,掏出钥匙打开门,刚想进屋,却看见豆腐呆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却没往里捅。布丁觉得不对劲,就走过去问他。
“结果,经理,你知道豆腐跟我说什么?他说,布丁,你能不能陪着我一块儿进去?我怕屋里有小偷。”
苏誉一听这话,神情顿时凝重了。
布丁的脸色也很凝重,他说:“既然豆腐这么说,我肯定也不好推辞,只好说行,陪你进去看看。”
豆腐这才打开房门,布丁先进屋检查,转了一圈,说,没人,豆腐你进来吧。结果豆腐进屋来,从厨房到卧室,把所有能藏人的柜子都打开,弯腰仔细检查。
苏誉听得骇然:“他有那么怕?”
布丁点点头:“对,就那么怕。他把家里所有的角落都检查过了,连厨房墙上的壁柜都打开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藏人?谁也不会藏那儿呀!这还不够,又把窗子上的半月锁都拧了拧,确认没有被破坏,这才放下心,这才肯放我回去。而且我听见了,我一出来,他立即把大门用钥匙反锁了两道,一直到第二天,等我出来了,他才出来,刚好就是前后脚,但这决不是巧合,我敢保证,如果不是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豆腐恐怕一整天都不敢出他那屋子。经理,我看豆腐真的是吓出病来了。”
苏誉不由皱眉。
白天在独眼杰克里,豆腐看上去倒还好,除了没有以往那么开朗,不太乐意和客人交谈——也是怕客人好奇,把话题引到那上头,别的还没什么问题。但苏誉旋即想,当然是没问题,独眼杰克里人来人往,豆腐无论在哪儿,身边都有人,他都不是独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
布丁看他这样,就试探着说:“经理,要不……还是让豆腐找个医生看看吧。都说遭遇重大创伤应该看心理医生的。他这样成天神经兮兮的,长此以往,恐怕不好。”
布丁说的这些,引起了苏誉的重视,最终,他还是把豆腐找了来,言辞委婉地问他,需不需要找心理医生看一看,并且说,自己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谁知,豆腐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变了!
“经理,你是觉得我有病么?!”
看他一下子把浑身的刺都弹起来,苏誉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豆腐,咱不是外人,遇到这么大的事,不管是谁都会扛不住的……”
“我扛得住!”豆腐厉声打断他,“经理,如果你觉得我成天做后台工作,太闲散了,那我明天就开始见客人!”
苏誉被他说得更加苦恼:“豆腐,你弄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因为这?再说你这样子,怎么见客人?我是要你先把自己休养好!”
“我到底哪里不好?”豆腐气得脸绯红,“为什么我这样子就不能见客人?”
苏誉被他噎住,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半晌才道:“你啊,别像豪猪似的,一有动静,不分敌友就把刺都支楞起来。你还说你没事,换做以前,你和我说话是这口气么?”
豆腐一下被他给说愣了,他慢慢低下头,小声说:“经理,你是说,我不该再留在独眼杰克里?”
苏誉急得没法,他揉了揉眉心,长叹道:“真是拿你一点辙都没有!布丁总说我太宠你了,我还觉得他夸张,看来他是没说错,今天这事儿要换做他,我早一脚踹上了!”
豆腐把头埋得低低的,半晌,才费劲地憋出一句:“……我不看医生!”
苏誉无奈,只得安慰:“好好,不看医生,不想看就算了。”
从经理室出来,豆腐回到休息室,他坐在窗口,呆呆看着外头流霞般五光十色的霓虹,他的耳畔,也能听见楼下笑语盈盈,清脆叮咚的杯盏声。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完了?他失神地想,再不能留在独眼杰克了?
他正愣神着,温蕴却走到他身边,怯怯望着他:“豆腐哥哥,你怎么了?”
豆腐回过神,他勉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温蕴的头发:“没什么,刚才和经理谈了点事情。”
温蕴看着他,好像努了很大的力,这才说:“你放心,小漆虽然不在了,我可以顶替他!我会做好的,往后,你不用发愁!”
温蕴这么一说,豆腐愈发觉得难过,连那笑容都渗着苦涩:他现在,确实是独眼杰克里最凄惨的人了,因为就连最惨最没用的温蕴,都跑来安慰他了。
豆腐不肯去看医生的事,布丁很快就知道了,苏誉跟他说,一提这事儿豆腐就发火,情绪激动得不得了,因此他也不敢再提了。
布丁歪在经理室的椅子里,撑着额头,他酸唧唧地说:“看看,对他和对我,就是不同。换了是我,早一脚踹过去了,是不是?豆腐不肯看医生,‘好好好,不看就不看’,豆腐不愿见客人,‘好好好,不见客人那就打打杂’……哼,叫我看啊,接下来豆腐不肯吃饭,经理你就得拿个勺子,坐在旁边一口口喂给他吃!”
苏誉被他说得笑:“有那么夸张?”
“就是有!”布丁干脆把两只脚缩起来,摸着脚踝,一脸幽怨地看着苏誉,“就知道心疼你的豆腐。你说你对我有对豆腐十分之一这么好,那也好啊!”
布丁坐的那张安乐椅十分宽大,上面还铺着一张厚厚的咖啡色毛毯,他没穿袜子,浑身蜷缩在那绒绒的毯子里,目光流盼动人,像只争风吃醋的猫。
苏誉心里微微一动,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布丁赤着的脚踝上,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