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妹妹,梦华妹妹……”玉浓在梦华门前,大声地喊道。
“嫂子,有么得(什么)事儿么?”梦华从屋里走出来问。
“蔫(你)哥几天没回来哒(了),听人嘎港(听别人说),被公安局的抓哒(了)。而今(现在),公安局的还到大队部开全大队的干部会,说是么得(什么)调查会,整蔫(你)哥的材料。”
玉浓倒也大度。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显贵心里一直装着梦华,也知道,梦华心里一直装着显贵。可是,玉浓就是恨不起来他们。尤其是家里有点儿什么事儿,都喜欢找梦华商量。当然,她这么做,一是做给显贵看的;二是,她知道显贵和梦华是怎样的人,他们绝不是那种随便乱来的人。基于这两点,大家走得也很近。谁家有个大物小事的,主动去帮忙。
梦华,心里一直爱着显贵。但她知道,自显贵和玉浓结婚的那一天起,她就把对显贵的爱藏在心底,哪怕一点点儿,也不显露出来。怕因此而伤害到显贵,伤害到他和玉浓的婚姻,乃至家庭。她知道,真正的爱叫放弃。
女人看女人,一看一个准。聪明的玉浓,她早就看出来了梦华的那点儿心思。为此,她主动和梦华搞好关系,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子儿看。按显贵在别人面前表扬她的话说:无论我家玉浓什么都不好,就冲她用一颗纯朴、善良的真心对梦华,我这一辈子都要好好地爱她、疼她。更何况,我家玉浓还那么优秀呢。
“嫂子,蔫(你)莫急哈(啊)。显贵哥是为了大势(大家),没得么得事儿的(没什么事的),等哈子(等会),完们(我们)两姊妹替(去)公社看一哈(看看)显贵哥替(去)。”
梦华嘴上劝慰着玉浓,其实心里比谁都急。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心里爱上了谁,她的喜怒哀乐全部放在那个人身上。只要那个人稍微有点苦痛,或者其他什么的,她会比任何人焦急;如果那个人取得了一点点儿成绩,她会为他高兴,就像是自己取得了那成绩一样,比谁都高兴,甚至,超过他父母的兴奋度。
当梦华得到显贵被公社扣押的那一刻,她心如刀绞,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梦华妹妹,完回替收拾哈(我回家收拾收拾),等哈儿完们就替公社(等会我们就去公社)。”
“好的哈(好啊)。等哈(等会)完(我)到大队供销社等蔫(你)”梦华说。
枝山人民公社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集镇。地处低山区,周围群山环抱。小集镇中心,坐落在一块相对开阔平坦的地方。这里是枝山人民公社驻地,公社各个直属机关自然也在这里了。
梦华和玉浓来到小集镇,想找个熟人打听一下显贵的确切消息。可是,她俩找遍了整个小集镇,就是没看见一个熟人。当然,她们两也曾有过直接去公社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她们自己否定了。别说门卫不允许进,若把她们当成了坏人,无疑,给显贵又增添了麻烦。
梦华和玉浓坐在石桥上,举棋不定。商量是立马回家去,还是留在镇子上多待一会儿呢。真是想走舍不得走,想留又无法留。后来,她俩一下狠心,决定回家去。
正当她两转身往桥那头走时,唐典祝副书记刚好从桥的那头过来。
“梦华、玉浓,蔫们(你们)两个来看显贵么(吗)?”唐典祝副书记朝着她俩喊道。
“唐书记,蔫老人嘎是从乃里来的哈(您老人家是从哪里来的啊)。”玉浓上前向唐典祝副书记打招呼说。
“只准许蔫们(你们)有家,不准完(我)有老婆孩子哈(啊)。哈……哈……哈……”唐典祝副书记风趣地说。
“港到乃里替哒(说到哪里去了),完(我)不是歹个(这个)意思。”玉浓有点急了。
“晓等(知道)蔫(你)不是乃个(那个)意思。”唐典祝副书记说。“蔫(你)两个看哒(了)?”
“在乃儿(哪儿)都还不知道哈(啊),乃们(怎么)会看见哈(啊)”
“哦,跟完(我)来。完带蔫们替(我带你们。
“谢谢蔫老人嘎哈(谢谢您啊)。”玉浓说。
“乃们乃么客气哈(怎么那么客气啊)。歹算个么得哈(这不算什么)。”唐典祝副书记微笑着说。
三人一起往公社大院走去。
“显贵书记,蔫(你)的检查写完了么(吗)?”王仲漾社长问显贵。
“完(我)早写完了。蔫们(你们)没叫完(我)交,完(我)就没交。”显贵说。“对不起啊,是完(我)认识错误的态度不好。”
“乃个港蔫(谁说你)认识错误的态度不好哒(了)?”王仲漾社长滑稽地,一会指指这个,一会指指那个说。“蔫港的(你说的),还是蔫港的(还是你说的)?”
“完没港(我没说)!”众人齐声说。
接着,小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地笑声。
晚上的问询气氛,明显不同于以前。问询组的成员们,脸上不再有那严肃且凝重的表情了。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工作,就是把事情的经过问清楚,裁决是县革命委员会常委的事儿,他们不用做出任何结论。
张副县长和黎友盛书记在公社大院里散步,听见小会议室哈哈大笑声,走过来问道:“笑些么得(笑什么)?”
公社秘书李慧用手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说:“王社长太风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