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到自己进来的那一霎,她眸中仿佛有光。
那享受飨宴的人听到有谁进来,半撑起身子,朝他怒气冲冲一看,正要发作,却没了声音。
少年面如白纸,迅雷不及掩耳,摸出西格绍尔,眼也不眨打穿那人肩胛骨。
砰一声,惊动全场,有保安闻声冲来,他回脚踹上门,将那流血晕倒的男子掀开,单膝跪上沙发,解下外衣,颤手将她裹住。
他想,我都做了些什么。
不自量力,与虎谋皮,累身边所有人深陷泥淖。
我都做了什么。
他咬紧牙关,闭了一下眼睛,一声声地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
薇薇安在他怀中闭上眼,簌簌颤抖起来,身后,那扇门外的喧闹声竟停了。
他知道是段应麟来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束光倾泻进来,又随着门关上消失。
“你不该自责。”身后的段应麟说道,“她明知你天生该是别人的所有物,就不应痴心妄想。你看,你将她视如珍宝,把这么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当做朋友、亲人,在我眼中……她却只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而已。”
少年脊背紧绷,似在忍耐极大痛苦。
男人推了推镜框,竟是轻笑一声。
“淇奥,我要你知道,即便我不忍伤你,却仍可以视众生为蝼蚁。”
韩淇奥没有回头,甚至不曾张开眼:“尹从瑢背后的人是你。”
段应麟并不否认。
“你以为我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平白无故跑到这里做个外来客,是为了什么?”
“若是只为了你,不免可笑。”
“我还为了踏平这片地界,筑我自己的天下。”
“什么尹沈孔曾四家……我从来,不曾放在眼里。”
他一步步朝少年走近,不染纤尘的皮鞋踩在柔软地毯上,只有轻轻的摩擦声。
“你可以带着曾家逃走,可以回头求尹义璠。可现在,这两条路已经被我断了。有我在,你就逃不出这座城。”
他的手落在少年颈侧,温柔地。
这双手修长、白皙,仿佛不沾尘坱。
没人能看得出,这也是一双浸泡过鲜血、罪恶的手。
“淇奥,我对你的温柔和放纵是饵,以为总可以诱你心软。但我看尹义璠的处境,也总算明白过来,你这个人不通事理,不讲人情——你就是个没心的东西,只顾着自己的安乐。”
说到“没心”两个字,语气不免有些狠意。
“可你凭什么觉得,一生安乐这件事,单凭你打滚了几日,当了两天纸糊的家主,就能轻易得到?”
段应麟掰过少年颤抖的脸,吻在那道疤痕上。
呼吸贴着皮r_ou_,滚烫,凝满□□。
“天真得可爱。”
掌下的脸孔和身体一般颤栗,余光瞥见少年的手略有动作,段应麟猛地扯着韩淇奥后领,将人狠狠撞上矮几,脑后极致的痛令手掌一松,西格绍尔当啷落地。
韩淇奥仰倒在矮几上,头皮贴着冰凉的玻璃表面,伸手要够地面的枪,手腕却被一只脚不轻不重踩住,不着痕迹一碾,韩淇奥登时浑身一抖,脸色惨白。
腥红沙发上,女孩被干净的西装外套裹住,目眦欲裂看着这一切,却一个字都发不出。
她口中被塞满了固态胶一样的东西,几乎可以黏到上颚乃至嗓子眼,除了呼哧呼哧地用鼻子喘气,什么都做不到。
昏暗里,段应麟拾起枪,抵在少年额上,居高临下望下来,感叹,这张脸真是绝妙。
紧接着,他举肘重击,j-i,ng准断了少年的两根琵琶骨。
剧痛一霎蔓延四肢百骸,意识业已模糊。
第49章
段应麟面不改色垂眸。
这张脸的绝妙之处在于,越是经受残忍,便越是冶艳。
汗s-hi了漆黑发鬓,散在琉璃表面,一根根发丝分明,映照出某种脆弱的的美。
涔涔的冷汗漫过轮廓分明的眉骨、鼻子,下颌,乃至于被咬出了血的下唇。
“淇奥,你没有心,我对你如何,也便不必去摸自己的良心,才能权衡一个结果。”
段应麟含笑:“想来想去,左不过是我总对着你心软,才次次误事罢了。”
他俯身吻上少年流血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