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是赵姨娘要我,一出生就将您的孩子闷死。”
“小少爷出来的时候,还是鲜活鲜活的,我就为了那五十两。我,”刘稳婆狠狠地打自己的巴掌,“我不是人,我活该有这个报应。”
“夫人啊,我求求你做个法事吧,就让小少爷好好地走。”
“夫人,我是听命办事的,我求求你让小少爷去找赵姨娘,不要再来找我。”
虞青娘从她讲第一句话时,手就揪上了刘稳婆的衣领,张着口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全身都在抖,最后直接瘫坐在地上,任由春兰怎么扶都扶不起来,唯有抓着稳婆衣领的手,攥的死紧,看的一旁的春兰都哭了,虞青娘却没有哭。
就这般,虞青娘扯着刘稳婆一直坐在地上坐到了入夜,那漆黑浓重的夜色,和没有上烛火的厅堂,她想起这些年来每一个听到她儿子哭声的夜晚,她无数次在梦里看不清的那小小身影,瑟缩在不知何处的冰冷的角落。她的眼泪终于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淌,一开始是低声的悲涕,后来是沾湿前襟的泪水潸然,最后,是声嘶力竭的哭喊。
虞青娘揪着刘稳婆的手已然麻木,她双眼空洞,近乎于癫狂之前的最后一丝平静,声音沙哑地对稳婆说了这许久之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卖了他,你们为什么不卖了他。”
第七十九章
厅堂里, 虞青娘坐在地上, 一直哭到眼眶干涩, 滴不出泪来。
她的口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明知若是他活着,不知会面对多少艰辛, 可她还是那么自私地希望他活着。
“夫人, 您起来吃点吧。”春兰在一旁劝道。
虞青娘看了看窗外, 不知何时, 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春兰, 让门房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去京府。”
“夫人...”
虞青娘稍微恢复了最初的神色, 眼里是春兰看不懂的坚定,她如今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 要替他拿回公道。
刘稳婆被苏宅的下人捆绑着架上了后头的一辆马车, 虞青娘则坐在前头的一辆,日夜兼程地往京府行去。
一路上,虞青娘根本不能睡着,一闭眼便是她听了十几年的哭声, 而害死她儿子的仇人, 竟然一直呆在她眼皮底下过了那么多年, 她怎么能不怨。
春兰与虞青娘一道坐在马车里, 几睡几醒, 看到的虞氏都是面色苍白,不带表情的让人害怕。她与春梅一道来的时候还小,对以前的事知之不多,但厅里的话谁人听不明白,毕竟是这么大的事,她有些犹豫道,
“夫人,两位小姐都在京府,要不要去告诉两位小姐。”
虞青娘开口,声音沙哑,“等到了再说吧。
...
马车在四日后到达应天府的城南,当时已是半夜,苏家的宅院早已暗下了烛火。
虞青娘不知疲倦地直接走向苏明德平日住的中院,春兰从门房陆叔处提过一只烛盏,走在虞青娘的身侧。
门突然的被打开,苏明德从睡梦中惊醒,一道强光直照过来,让他心下一沉,差点以为是遭了贼。
“青娘,大晚上的,你干甚么!”苏明德探头确认,虽说眼前的人看起来容色憔悴,光下渗人,但的确是她,他才松了口气。
他心忖,难道是想通了,过来要去劝苏宓?
“老爷,”经过沿途几日的沉淀心情,虞青娘恢复了一些情绪,她缓缓道:“我来,是想为我的宬儿讨回公道。”
苏宬是虞青娘还怀着身孕时,苏明德替腹中的一双儿女取的名字,苏宓和苏宬,宓,安也,取义安静,宬则为古籍藏书之屋,寄希望于他专心学问,以后能步入官场。
苏明德听到‘宬’一字时,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苏宬是他平日里最不想提起,也是苏宅上下闭口不谈的人。若不是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他也不会对苏宓那般厌恶。苏琦很好,甚至是他第一个儿子,但他却始终还是放不下苏宬。
苏明德的声音不可控制地冷下去,“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他,你到底要讨什么公道。”
虞青娘以为她开口时定是会声嘶力竭,但原来不是,那些话仿佛有千金重,只能艰难地一点点地说出来。
“老爷,宬儿不是死在腹中,而是被稳婆,活活给,闷死的。”说完,她扶上边上的红木桌台,身上仿佛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扶着才堪堪没有跌下。
“你再说一遍?!”苏明德拉过虞青娘的手腕,力道大的勒出了痕迹。
这几日本是过年节的好时候,但虞青娘自己回了江陵城,苏琦又一直因娶妻一时与他置气不肯回来,苏明德心里本就藏着一肚子气,此时听到此事,于他的情绪无疑是雪上加霜。
“老爷,稳婆就在外面,你可以唤她进来对质。”
苏明德穿着中衣,来不及披上棉袍,直接跑到外头,果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