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浪费?”
傅霜如深深地望了邵启合一眼,二人离的极近,傅霜如的眼神深邃而又有穿透力,有一瞬间邵启合内心腾然升起一种被人看穿的恐惧感,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傅霜如很快就敛去脸上的异样,眼睫低垂地盯着杯中之物,不动声色地应和道。
“邵大人说得对,喝酒,喝酒。”
与低声私语眼神交流的另外三臣不同,白鹤谷却是被“贱籍之女”那四个字狠狠地给刺到了,整个人猛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被人无形地狠狠扇了一巴掌,又像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光了衣裳指着鼻子骂,面上羞恼愤郁夹杂,最终却也都不过化为了一场颓然。也就是在这时候,他终于才显露出一股符合实际年龄的沉沉暮气来。
清乐公主唇角微勾,眼角流露出几分傲然之色。
岳怀媛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若事情真的是她所猜测的那样……恐怕,这事东宫还真的只能闷头认栽……经此一役,不知圣心会有几多浮动……虽然此事与太子无关,但到底牵扯上了太子妃,多少折了东宫的锐气。
若是太子妃足够聪明,最好表现的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才好,否则……恐遭圣人厌弃是一,岳怀媛可还知道,白明露还没死呢,不仅没死,人家还好好地握着“雨霖铃”。以这位郡主护短的心性,不犯到她眼前倒也罢了,若是闹大了,恐怕也不是个能坐视不管的安分主。
岳怀媛私心里真是希望关于白家那出二十年前的往事的传闻是以讹传讹,也真是希望白云霜最好和白鹤谷的第一任发妻白舒氏没有半点干系……可是,场上诸人的表现,却尽是事与愿违啊。
这遭岳怀媛还正是暗自感慨呢,那桩太子妃却是忽地一声就站了起来。
岳怀媛根本就来不及去拦,太子妃已经怒火万丈地尖声质问道。
“放肆!大胆贱民,竟然敢愚弄圣上!世人皆知贱籍之女无姓,谁给你的胆子来随意给自己冠姓!”
白云霜隔着一道屏风,遥遥望着这个与自己有着一半血脉相同的姐姐的模糊剪影。多么可笑啊,明明都是一个爹的女儿,风随时转、世事迁移,如今却是一个贵为未来的一国之母,一个沦为贱籍遭人耻笑,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一石
白云霜死死地掐住手心里最娇嫩的一块肉, 好不容易才堪堪止住溢到唇边的冷笑。她收拾好心情, 笑靥如花地冲着屏风的方向八风不动地回道。
“启禀这位娘娘, 奴婢虽然曾经沦落贱籍,却也并非生而下贱, 奴婢与家母本也都是良家子, 只是世道艰难, 无可奈何之下才沦落风尘的。幸而后得符姑娘慷慨相救,侥幸赎回良籍, 乃敢有姓。符姑娘宽宏, 许奴婢自取名姓, 故而奴婢斗胆将家母在时的名姓捡拾了起来, 才是如今如此。奴婢并不敢有半分欺君罔上之意,其中若有不周到之处, 还望娘娘海涵。毕竟奴婢一介粗鄙人物, 见识浅薄不通礼教,不值当娘娘为此闷气伤身。”
她这话说的, 太子妃恐怕更要闷气伤身了。太子妃白凌露气得浑身直哆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也不只是被白云霜回得无话可说,而是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白云霜既然是有备而来, 自然是对所有的刁难都有所准备, 以有心算无心,自己说什么都占不到太大的便宜,最好的做法, 该是无视她才是!随她怎么跳,置之不理就好了,她还能自说自话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认亲不成!
太子妃琢磨出味来,就不想再多作什么口舌之争了,伤不了对方元气不说还失之风度,徒惹旁人笑话,只是她还缺一个台阶下……太子妃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岳怀媛。
这种别人家里的秘辛,岳怀媛虽然心里略作猜测却也着实不想插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闹成现在这样,虽然前情不知,但以今日场上各人的情态言行来看,至少太子妃在此事中的立场恐怕不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无论当年真相如何,那位白姑娘的长相以及白鹤谷的反应证实了白云霜的血脉是一,太子妃的暴怒跳脚证明了她自己的知情为二,那两位母女曾经沦落风尘陷入贱籍恐怕也不假,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妃上去就是一句“大胆刁民、愚弄圣人”,口口声声话里话外不落“贱籍”二字,诚然……有些刻薄了。
但是人之立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算是岳怀媛心里略有不满,但还是不得不站起来稳稳地接过话头。
“白姑娘零落成泥却也坚韧不息,身逢不幸亦能不忘初心,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果然最后能喜得佳音,跳出桎梏重获新生。可见这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为天定。白姑娘与令慈虽也过逢大难,却也遇了贵人,倒也是‘不负曾经难为,方得今日始终’,如此心性,令臣妇佩服。”
白云霜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这种场合会突然有一个陌生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为好。
太子妃被岳怀媛的话弄得脸色黑了黑,不过也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