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只觉惊吓。
这种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好事发生了,并不能让人高兴多久, 接下来的只会是长久的不安。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岳怀媛现在迫切地想见傅霜如一面。
辞别皇长孙后,岳怀媛回了女眷所处的偏殿,舒昭仪、和妃及卢夫人等人均已在了, 可本该在今夜主持大局的章皇后却迟迟不见人影。
直到天光破晓, 章皇后才姗姗来迟,很是敷衍地领着众人在敬太妃的牌位前上了炷香,便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散了。
因为圣人突然改了主意, 说是敬太妃的棺柩不必往宫里送了,而是转道万佛寺,说是直接停灵在那里了。
这其实是很没有必要的,把棺柩从念慈庵不辞辛苦地送来宫里还可以说是表示圣人对敬太妃的尊重、方便和妃及燕平王妃等人拜祭,但是折腾了一番却是转道送去了万佛寺,那又是何必呢?直接停灵在念慈庵不就是了。
可圣人不,庄平帝的意思是,念慈庵总归是皇室女眷清修之地,香火不足且不好多容外人打扰,不如直接停灵在万佛寺,香火足也方便燕平王府来人过去祭拜。
梅叙是没觉得这有哪里可称得上“直接”的,但圣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这样一来,只是在宫中设个牌位,祭拜仪式就很简单了,等众人都拜过,便均可打道回府了。
傅霜如辞别梅叙去接岳怀媛,从谨身殿下来时,与章、梁两位阁老迎面撞上。
二人是去拜见庄平帝的。
如今内阁之内,林玉杭退隐之后,梁任是明面上的内阁首辅,章齐雎为次辅,但大家心知肚明,以章齐雎入阁多年的资历,若非因着有个做皇后的女儿的缘故,圣人刻意压制,这首辅是轮不到梁任来坐的。
梁任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跟邵启合一样,是年少艰辛苦熬多年才功成名就的,不过他比邵启合好一点,起码妻室子女齐全。
也因为此梁任比任何人都更珍惜眼前的日子。
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是谁给的,所以他在任何政事的意见上几乎从来不曾忤逆过庄平帝的意思,因为这一点还被有些喜欢议论朝政的读书人暗讽为“皇帝的传声筒”,就是说梁任这首辅做得一点主见都没有,纯看庄平帝的眼色行事。
但傅霜如先前因为税制改革的事情与梁任相处得多了些,很清楚对方不是那样一个人云亦云的和稀泥人物。
相反,梁任是个很有主意、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的人。
太子曾经对着傅霜如毫不避讳地评价梁任是个“相当难缠”的人物,当时邵启合也在场,就笑着问傅霜如觉得自己与梁阁老相比,哪个更难缠点。
傅霜如当时怎么说的他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但他心里却有个很明确的答案。
于具体的智计谋略上,梁任不如邵启合,但于大局观上,邵启合不如梁任多矣。
这就是为何际遇如此相同的二人,最后一个成了内阁首辅,另一个则是东宫智囊的原因。
傅霜如现在是庄平帝一手提□□的另一个新秀,以梁任一贯的习惯,绝不会去主动为难他。
章齐雎则不然。
章齐雎先前被梁任摘了桃子,一把年纪了还只是做个次辅,不过梁任会做人,也从不在明面上给他难堪,二人关系竟然还不错,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他绝不容许再来这么一个人压在自己头上。
什么狗屁的东宫四臣,在章齐雎看来,也就是一群能力不足、见识短浅、只晓得耍小聪明和阴私手段的乌合之众罢了,韩老将军勉勉强强除外。
但令章齐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群在他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竟然在这次的西北战事上狠狠地摆了中宫一道。
章齐雎得知庄平帝已经定下韩少功领军、安西都护叶冶和燕平王世子从旁辅助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韩少功领兵,裴景晖任左帅,这些章齐雎都还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但八殿下碍于几封莫名其妙、含糊其辞的密信的缘故就被庄平帝扔到辽东去是什么道理!
契丹人可能会勾结十二盟?笑话!自契丹人十三年前被燕云十八骑打得吓破了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气候!
这分明是东宫设下的诡计!章阁老气得牙痒痒。
而且辽东,那还是二皇子的地盘,就算是要防备契丹人,也不必非得去辽东,守在冀北难道不行么?
章齐雎一闻得消息就上书求见庄平帝,立志即使非得离都远征,也一定要把八殿下留在冀北,留在燕平王府的保护之内。
但庄平帝还没有来得及召见他,敬太妃的死讯就传遍了内宫。
接二连三的受阻让章阁老的内心当即就沉了下去,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能简单地借燕平王守孝一事帮八殿下把燕云十八骑要到手里了。
他就是再自欺欺人,也看得出来如今圣心不在自己这边,八殿下这分明是被流放的弃置状态!
中宫这次是,一步受制于人、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