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怀媛跟着那女子一道,转身出了刚才那间阴暗逼仄的屋子。
庭院外阳光正好,日头毫不吝啬把温暖大片大片地洒了下来。
那女子抬头望了望顶上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空,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一名由服饰看来品级应当不低的女官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低声禀告道。
“王妃娘娘,先皇后殁了。”
那位所谓的王妃娘娘低下头来,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燕尾,错了。”
“先皇后早二十多年就没了,今个儿死的,是废人王氏。”
“你可得记好了,那是废人王氏。”
燕尾?!岳怀媛震惊地向那女官仔细瞧去,那女官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嗫喏地应了,这幅面容,岳怀媛再熟悉不过来,可不就是自小服侍她到大燕尾。
可这是燕尾,那位王妃娘娘又是谁?
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眼熟?自己认得她么?自己应该是认得她的吧……可她是谁?这个王妃娘娘是谁?为什么自己完全想不起来!
岳怀媛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硬生生地凿开她的脑袋钻进来,痛得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冒白光。
岳怀媛明明感觉自己都要晕倒了,可事实是,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陪着庭院中的那对主仆一起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院门再次打开。
那张比记忆中更显成熟的脸慢慢在岳怀媛的视野里清晰了起来,那名腰缀黄带子的男子一步一步走到那位“王妃娘娘”面前,神色复杂地开口。
“王妃……你不应该杀她的。”
“现在杀了她,对于东宫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甚至会感激我们动手,替他们除掉了太子殿下身上的一桩极大的隐患、一个足以使他无法立足的污点。”
那位“王妃娘娘”笑了笑,神色腼腆,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期期艾艾道。
“殿下,臣妾不知道……臣妾也不是有意的……这,这现在可怎么办?”
但岳怀媛和站在她身前的那名男子都能清楚得看得到,这位“王妃娘娘”低垂的眉眼里蕴藏的是无限的讽刺,她丝毫不如表面上那般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半分忏悔,甚至也不屑于去隐藏自己的无所谓。
那句冠冕堂皇的辩解,不如翻译为“啊,这样嘛,好抱歉啊,可我杀都杀了,你还想怎样?”比较合适。
裴景容被伤到般难受地闭了闭眼,好半天才道。
“罢了,左右也是一个必死之人,王妃高兴就好。”
那位“王妃娘娘”就抿着嘴,很秀气地提起裙摆,福身冲着对方优雅地行了一礼。
“那臣妾便谢过殿下了。”
说完便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绕过裴景容想走。
二人擦肩而过时,裴景容突然开口,眼神幽深地望着身畔之人,艰涩道。
“媛娘……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当初到现在,一直都是。”
“当年拼着跟母后撕破脸、背着人偷偷跑去求父皇赐婚,是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值的一件事。”
“娶你,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那位“王妃娘娘”脚步顿了顿,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回首道。
“殿下说笑呢,您说的这些,臣妾当然是相信的。”
“臣妾也……真心喜欢殿下。”
裴景容的眼神不期然地亮了亮,那位“王妃娘娘”笑了笑,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住了嘴,点点头先走了。
岳怀媛却莫名感觉自己听到了对方最后未说出口的那句话:可惜不巧的是,当初嫁给你,却是我觉得自己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岳怀媛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正面相对,岳怀媛终于晓得刚才为什么看对方眼熟了。
那张脸……那不是自己每天对着铜镜看到的那张脸么?
眼前的这位“王妃娘娘”是“岳怀媛”,那自己呢?那我自己又是谁?
岳怀媛茫然地想。
下一刻,岳怀媛的双目与迎面的女子不期然相对,一阵天旋地转后,岳怀媛被吸到了对方的身体中。
滴答滴答,这是什么声音,是谁在说话,这么吵……
岳怀媛撑着剧痛的额头抬起头来,迷茫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屋子。
这装潢,不像是自己曾在洛都见过的任何一座府邸,反而像是北地院落的样式
罗晃冒着雨疾步而来,在正堂门口匆匆抖了几下蓑衣上的雨水,然后便急急除了雨具,走到岳怀媛身前跪下道。
“王妃,临溪院那边发动了。”
“哦?”岳怀媛听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笑了一声,她这时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这次竟然有了实体,可是,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任岳怀媛如何惊慌失措,也只能如一个旁观者般沉默地围观着眼前事的发生。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