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的真面目,那分明是越来越近的水浪翻起的白色泡沫。
足足有数人高的水浪气势汹汹的奔腾而来,它们一浪接着一浪,绕开了夫诸脚下的土地,化为了一道无法避过的水墙,从三面向北海剑宗众人包了过来。
夫诸出现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太玄门会把这头上古异兽藏在自家山门里,剑阵依然在下落,此时再改已经太晚,滔天巨浪转瞬之间已经冲到了弟子们的面前。
要被冲走了!
阿恬第一反应就是将万劫横在身前,试图抵挡近在咫尺的水浪,她很清楚,若是人被水流卷走,那么现在凝聚的剑阵必然会烟消云散。
然而,当她整个人都被水浪吞没的时候,剑芒在水流强劲冲击下显得岌岌可危,她压低了身体重心,两只脚几乎要陷进泥里,身体轻微的颤动,肌肉高度紧绷,抵抗着面前的洪流。
这样下去不行。
感受到体内剑气消耗的速度远高于补充,她清楚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就算外形再无害,夫诸仍是凶兽,它或许不会像鲲鹏那样带来灭宗危机,可要拖延北海剑宗的脚步也是绰绰有余。
平心而论,夫诸并不是多么可怕的异兽,它没有獠牙,也没有利爪,更没有坚不可摧的身躯,然而它却可以引动天地之力,带来一场滔天洪水。
就算是最杰出的仙人,在天地伟力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之一粟,更别说连仙人都不是的修士了。
若论四两拨千斤和借力打力,恐怕大家都要甘拜于夫诸之下。
阿恬向后撤了一步,当初面对鲲鹏时,她借住的是祖师爷残留在断剑里的剑意,可现在,她必须依靠自己才行。
万劫是煌烨之剑,遇木则生,遇火则强,这到了水里嘛,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不会被冲走了。
四周的洪水严重干扰了少女的行动,她用双脚抓住泥泞的地面,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都再胖一些,这样才能止住身体不断上浮的势头,然而,被水流削弱的除了灵活还有五感,当一双手臂从后面整个将她轻轻搂住时,阿恬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认出来人是谁。
比起阿恬的狼狈,白心离则要惬意的多,一层薄薄的剑意贴在了他的身体之上,将水流与衣衫、肌肤隔绝开来,狂暴的洪水靠近他后就变为了温柔的细流,连带着被他碰触的阿恬也得以摆脱洪流的干扰。
看了看依然风度翩翩的大师兄,再瞧瞧出了一身汗的自己,阿恬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有点嫉妒,可随后又立即释然了。
万物无我的剑意确保了白心离几乎可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只不过,这条道路上隐藏的危险与陷阱也足矣抵消它所带来的好处。
白心离倚仗着剑意在水中行动自如,他带着少女离开了原地,阿恬这才发现,北海剑宗的弟子大部分都被水流卷离了原地,正被段煊挨个拉回来。
感觉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扭头看向抱着自己的青年,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被蓝光包裹的水下城池。
他们竟然被夫诸给冲到太玄门的家门口了!
第100章
“那么, 现在,我想知道,这凡间……到底还剩多少道种?”
魏舍人此言一出, 蓝色的光点开始飞速推演, 斑驳的光影一闪一闪,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停下。
这也难怪, 推演天机本来就是最难也最危险的卜算,多费点功夫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魏舍人也不急, 反而惬意的拍着腿唱了起来,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他陶醉的摇着头哼唱,一词一句倒也标准,“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自娱自乐的唱完了一段,魏舍人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就是天玄道长惊诧莫名的眼神,仿佛他突然长出了三头六臂。
“这三百年来我的脾气真是好了不止一点, ”魏舍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以往敢这么看我的人,可不会全须全尾的活着。”
天玄悚然一惊。
“别怕别怕, ”他微微一笑,“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对你做什么,等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见到了想见的人, 自然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太玄门。”
天玄垂了下眼帘。
“我这三百年间,每月都要下凡一次,倒也接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魏舍人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这戏词就很有意思,我尤爱这《牡丹亭》,可惜夫人更爱《杜十娘》,在天上的时候,我若是想对唱一出,她都是不肯的。”
“尊夫人倒是性格刚烈。”天玄不冷不热的回道。
“非也非也,她对亲近之人总是格外容易心软,”魏舍人笑着摇了摇头,“我夫人有一多年相伴的弟子,聪明伶俐,年轻貌美,可惜情路不顺,所托非人,是以最后落到了修为尽毁、性命不保的悲惨境地。”
“我夫人对此万分懊悔,只因她曾从中穿线搭桥,事后无论如何都想弥补这名弟子……”他对天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