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的佩剑,必须原璧归赵,哪怕要为这个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
“把弟子们集中到饭堂,告诉厨娘做一顿好的,”段煊最后还是顺从了内心,“咱们这几个老家伙再拼一把,护住这群小崽子,说不定扛过了海里的雷劫就能成仙呢。”
他开始麻利的分工,“麻烦谭师弟去岛上逛一圈,把能找到的弟子都送去饭堂,郭师弟和我去饭堂,咱们两边行动……哎?李恪呢?”
“哦,他呀,他说看到陈芷师侄魂不守舍的,担心出事就跟过去了,”郭槐说到这里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李师弟这舅舅当的跟亲娘也差不多了。”
“所以叫亲娘舅啊。”谭天命冷不丁的说道。
段煊打了个冷颤以示对这个冷笑话的尊重,他正打算再吩咐几句,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哗。
“宗主!”
上次宣告了陈芷的回归的某骆姓男弟子出现在了门外,依然是招牌似的哭丧脸。
“外面有人要强行登岛!”
“登岛?这时候?”段煊惊讶道。
“李师叔正在跟对方对峙,您赶快过去看看吧!”
骆师弟在急切的搬着救兵,而他担心的李恪师叔也实打实的陷入了一场危机。
“洛荔……师姐……”
他几乎是以震惊的状态看着揭下了面纱的白衣女子。
相比之下,女子就没有了他的顾虑和惊讶,笑吟吟的说道:“李师弟,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那张笑脸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距离上次见到已是三百年前,久远到只能在记忆里一遍又一遍重温过去的温情,就是这巨大的落差感让李恪霎时间惊醒了。
“不,你不是师姐,”他摇了摇头,“你是谁?”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锐,”女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很少有人能在见到我这张脸后还能保持着警惕,若是当初喜欢的是你就好
了,这样你的洛荔师姐也不会如此痛苦。”
“你到底是谁?!”李恪低吼,胸膛因强压的咳嗽而剧烈起伏。
“我?我就是她,”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有其他的名号。”
“王母使者、天命玄鸟、黄帝之师、商朝之母……林林总总、许许多多。”
李恪暗自握紧了病剑。
最终,他迎来了问题的答案。
“吾名九天玄女,”女子说道,“乃西王母座下弟子,今日特来拜见勾陈帝君,还望道友代为通报。”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都被碾的粉碎,李恪咽下了喉咙里的腥甜,目光巡回在玄女的脸上,试图在上面找到属于洛荔的蛛丝马迹,当然的,他失败了。
那张完美的面容,美丽,却也冰冷,写满了洛荔所没有的高高在上。
“咳咳咳咳咳……”嗓子里的瘙痒再也压不住了,李恪弯腰咳嗽个不停,等他平静下来,已是数刻之后,“……恐怕娘娘是找错地方了,蔽派没有勾陈帝君这样的大人物。”
没想到玄女并没有顺着他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李师弟,说了多少次了,身体不好就不要硬撑,我知你剑意特殊,可还是要多顾虑自己一些。”
关切的语气,熟稔的态度,面前的美貌女子又在霎那间变回了他所熟悉的师姐,就像是每一次晨练相遇,责怪着他照顾不好自己。
李恪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克制住拔剑的冲
动,而玄女的下一句又让他一下子失了力。
“我知你的心意,只不过我早已是为了复仇而游荡在人间的幽魂,又怎么自私的拖你下水呢?”
玄女轻皱眉头,看上去苦恼不已,这样的美人面带愁容,可真是让人心怜不已。
“其实师弟你也很清楚吧,我心中未尝没有你。”
李恪合上了眼睛,九天玄女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就算明知道她是在虚情假意,可句句都点在了他的穴位上,让他说不出半个“不”字。
他爱慕了师姐洛荔多年,从她美丽绝伦到毁容平凡,从窈窕佳人到战斗疯子,虽说早在洛荔出卖白恬的时候就决定彻底埋葬无望的心意,可留在内心的灰烬依然期待着复燃的那一日。
事到如今,他反而有些感激玄女了,正是因为后者的这一席话,他才不得不承认了自己一直不肯面对的事实——他的师姐已经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
洛荔是不会给李恪希望的,因为她是他的师姐,是他的亲人,是北海剑宗的弟子,她绝对不会把他推进深渊,也绝不会利用他隐忍的爱慕去谋求自身的利益。
在九天玄女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剑修洛荔死去了,而眼前的女子,对凡人毫无怜悯之心,就像是一尊冰冷的泥塑。
在这一刻,李恪决定拔剑,他的手握紧了剑柄,就在要出鞘的一瞬,被另一只手给压了回去。
“哎哟,真是稀客,”段煊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显然他早就到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大人物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