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带了些许茫然,只听见繁缕离远了几步,身边无着无依的,晃了晃才稳住。
卫衣听不见她说话,心下不安,又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强作镇定道:“喂,你可不要走远。”
繁缕已经走近了,看见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可怜,抬手握了握督主的手,说:“大人,我就在这里。”
“噢,那就好。”卫衣利索的抽回了手,脸上那一点茫然不安瞬间收回,又恢复了原本的面无表情,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前走。
繁缕抿了抿嘴,督主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多孩子气,她也不生气,就笑眯眯的跟上去,在他旁边说话。
卫衣想,怎么从前就没发现她话这么多,简直像是几年没说过话一样,但却比内阁里那群同样滔滔不绝的大臣们好太多。
“督主,尝尝这个。”繁缕说着,抬手就塞了一颗松子糖进卫衣的嘴里,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化开。
他嘴里吃着东西,只是腮帮子微动,繁缕就在旁边看着,这感觉还挺好的,这样光明正大的看着他,还不被他发现。
繁缕有时候问道:“督主,您怎么懂这么多?”
“多吗,本座不觉得。” 卫衣心里笑她这个小姑娘没见过世面,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饱读诗书,学富五车。
繁缕诚恳的点头道:“多啊,奴婢很多都不知道。”
卫衣并无得意,只是微微扬起头,道:“当你知道你自己有多无知的时候,就会狠命的想要去渴望知道这些东西,根本无需去逼迫自己。”
在卫衣看不见的这段时间里,朝野上下发生了许多事,先是摄政王接到诏狱严刑拷打后呈上的口供,各种供词直指当朝太傅门庭。
易扈纵容门下子弟知法犯法,恶意私制假银,不仅在朝野上下惹出轩然大波,陛下与摄政王更是大发雷霆,这不仅是破坏商市,更是搅乱燕朝本就不安的局势。
卫衣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没显得多高兴,淡淡的应了声,随即简单的挥了挥手,屏退了陆午等人,只是中午多吃了一些,食欲颇佳。
繁缕倒是没什么感觉,只知道,有人要死了,有人要升官了,与己无关,不足以挂心。
反而是督主对她脾气倒是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心情好了,还是单纯的不想折腾人了。
虽然督主掩饰的很好,但繁缕每日都在照顾他,还是发现了督主怕黑,准确的说不是怕黑,而是失明后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
是以到了晚上万物皆静的时候,才会命她在旁陪着,有人的气息在身边,他才不会跌进无尽的深渊去。
一个月的时日这样过得很快,太医来看过几次,繁缕算计着时日,到了这一天比卫衣还要高兴,她亲自照顾好的病人,不是一般的有成就感。
“督主,今天就能重见光明了。”
卫衣心里盼望着,人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光明,他怕自己就此失去这光明,焦躁又害怕。
繁缕小心翼翼的为卫衣拆下蒙在眼睛上的纱布,擦拭掉脸上的药痕,卫衣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刻,久违的光明,明亮而璀璨。
其实还有些适应不了猛然的明光,模糊的看见繁缕在他面前笑,颊边旋出梨涡,渐渐的,那眉眼也变得分外清晰,明净秀美。
繁缕看他睁大了眼睛却一直没有动,不由得有些焦急,难不成还没有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卫衣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
她问道:“督主怎么样,眼睛可疼,或者有其他异样?”
卫衣站了起来,略略笑了笑,道:“没事,只是方才突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
繁缕的鼻尖沁出汗来,她太紧张了,只不过,她紧张而小心的神情让他有些失神,这个始终对他避之不及的女子,这样的对他好。
卫衣许是很久没有见到光明了,看什么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受,天也好看,地也好看,面前的人,也这样的令人欣喜悦目。
他看了看繁缕,又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转而轻笑着说: “这天,真挺好看的。”你也这样的明媚好看。
繁缕抬起头,今天天气的确特别好,点头附和道:“嗯,是挺蓝的。”蔚蓝色天空飘着雪白的云彩,朱墙深深院,绿荫匝地,一切都很新鲜。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终于能发了。终于到后面了。
☆、蜜饯
繁缕叮嘱道:“督主, 您的眼睛才恢复, 还有肩膀,千万不要过度劳累了。”
“嗯, 本座知道了。”卫衣此时知晓光明的可贵,自然不会那么随意的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繁缕的话,听着似乎也比那些太医的絮絮叨叨顺耳得多。
海棠果都落了下来, 繁缕洗了一颗,一口咬下去, 一皱眉, 挺酸的, 还带点果子甜。
卫衣顺路看见了,想起来她以前说要做海棠果吃,转头吩咐小平子和小欢子把海棠果都摘下来送去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