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三爷骑着毛驴到了县城,找家店住了一夜,找店小二打探了三峰县的方向,一大早就结账出发了。
因三峰县山匪落马,路上的行人不少。桃三爷和四宝沿着官道走,白天着急赶路,天黑遇到店家就住一夜,没有店家就和四宝靠路边找个地方生火吃干粮,凑合一夜。爷孙两人走了三天,才走到三峰县县城,桃三爷去县衙打探,无奈没有熟人,差役不让进,啥也打探不到,桃三爷索性和四宝守在县衙外,只要看见穿制服的差役出来,就凑上去磕头作揖询问一番,差役大多脾气燥没耐性,一瞧不是熟识之人,直接甩手走人。
几次三番,桃三爷终于等到一个面善的差役,好心央求着,又悄悄奉上一些银钱,才让差役开了金口。差役告诉他三峰县的山匪已经抓获了,由于山匪作案次数太多,差役对桃三爷所寻之人并无印象。桃三爷又是一番好求,老泪纵横的给差役跪下磕头,那差役才说道:“等着吧,我进去给你问问。”
等着差役出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差役说道:“百草药行遇匪已是八月份的事了,据山匪招供,那个叫桃永瑞的的确是掉入断崖失踪,事发至今已经四个来月了,生还渺茫,老人家,你还是回去吧!”差役说完就走了,独留下失了魂的桃三爷和焦急的四宝。
“爷,你咋啦,爷,你起来坐一会,我给你喂点水!”四宝把桃三爷扶起来,到县衙外的一处石凳上坐下,幸好出门前二宝给了他一些药丸,四宝喂着桃三爷吃下。
桃三爷顺过气来。哀叹道:“我这当爷的心啊,疼的跟刀子在绞一样,我怎能让三宝就这样死在外面啊!四宝,咱到那断崖下找找吧!”
四宝红着眼睛说道:“爷,你打起精神来,咱这就走!”
桃三爷站起来,四宝把他扶上驴,两人一边走一边问,终于到了事发的那处断崖,桃三爷站在高高的断崖上。看着崖下湍急的陵江,说道:“四宝,咱下到崖下去看看!”
四宝说道:“爷,往这边走,我看这山势要绕到东边才能下到崖底。”
桃三爷点头,牵着驴,往东走着,绕行了半日,爷孙俩才到了崖底。如今是冬季,进入了枯水期,陵江的水面缩小了一半,断崖下全是遗留的暗黄泥沙。还有焦黄的枯草和光秃秃的灌木丛。什么也没有,桃三爷带着四宝又沿着陵江往东走,遇到有人烟的地方就要上前打听一番,这样走走停停。一直持续到腊月底。
四宝都感觉自己吃不消了,看桃三爷更是苍老了许多,四宝道:“爷。再往前走就要出蜀州了,咱回去吧!”
桃三爷看了看瘦下去的四宝,都是他的孙子,他都心疼,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李氏天天都在院门口等着桃三爷回来,刘氏也伤心的病倒了。二宝把烧好的火盆端到李氏面前,说道:“奶,你进屋去吧,外面冷。”李氏摇头。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大宝也回来了。妞妞在灶房里帮着张氏准备午饭,大宝帮着烧火。
这时,小玉儿冲进灶房嚷道:“娘,爷和四哥回来了!”
妞妞喜道:“你三哥呢?”
小玉儿摇头,说:“没见三哥!”
妞妞的泪珠儿又滚了下来,大宝起身说道:“咱出去看看吧。”…
桃三爷的头发白了好多,脸瘦的不行,颧骨显得更高了,四宝也瘦了,比起以前更黑了,李氏抱着桃三爷哭喊道:“老头子,三宝呢!咋没找到三宝啊!”
四宝说道:“奶,让爷歇会儿吧!爷这一个月就没咋合眼过!”
大宝和二宝把桃三爷扶进屋,二宝把过脉,然后去配药,百草药行送了些常备药材来,堆在二宝屋里,抓药很是方便。
刘氏躺在床上,得知消息后又是一阵痛哭,五宝守着娘亲,见娘亲哭泣他也跟着落泪。
张氏去灶房舀了盆热水端来,长富拧干布巾帮着桃三爷擦脸擦手,四宝自觉的去后院洗漱。
桃三爷缓了一阵儿,才说道:“好了,大过年的,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个年,就这样过了,冷清的连鞭炮都没人放。村里知道消息的人家都陆陆续续过来安慰,都说三宝迟早会回来的,让桃三爷家人都好好保重身体,别等三宝回来了,身体却熬垮了。
到了初七这天,大宝二宝都没有去镇上,胡掌柜和潘掌柜让他们安心在家呆一段时间。桃三爷还是每天牵着毛驴去村口。
正月十四吹了一天一夜的风,第二天元宵节,桃家村仿佛从冬睡中醒来,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绿意,立春后的草芽都冒头了,山间的树木也绽放着春意,河边的垂柳垂着绿绦随风舞动,三五只白鹅麻鸭扭着屁股下了河。
桃三爷任由毛驴在山坡上吃草,他腰插痒痒挠,一个劲儿的吸烟,浓浓的白眼从口鼻里喷出来,模糊了他的双眼。远远的过来三匹马,是的,是马!比他旁边的毛驴高大了好多。
旁边摔着尾巴啃草的毛驴不爽了,它哼嗯哼嗯的喷着粗气,一口大板牙咬着绳子晃脑袋,桃三爷拍手安抚着毛驴。
前面的一匹马加速飞奔过来,马上的人高声喊着:“爷!爷!”
桃三爷手里的烟杆儿都落到地上了,马上的蓝衫少年一跃而下,跪倒了桃三爷面前。桃三爷捡起地上的烟杆子朝着三宝的肩就是一阵打,骂道:“你死哪儿去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咋不死在外面啊!你这个不孝的,你回来干啥!”骂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