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可置信。
想到这,我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他们的会议室我上回来过,因而毫不费力,轻车熟路地就找到门口。我小心翼翼的,悄无声息地探了探脑袋,从玻璃大门上看进去。
乍一看,会议室里空空荡荡的。我又仔细地望一望,这才看到他。
长桌子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很多台电脑,图纸和各类资料也稀里哗啦地铺满了一桌子。他在那张长桌的尽头,此刻好像正伏在案上,没有看到我。
我轻声推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正趴在桌子上,侧头枕着胳膊。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侧,微微俯身,只见他眉心微皱,阖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我将咖啡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四周静得只恨不能听见细针落地。偶尔有一辆救护车的声音隔着窗户渗透进来,隐隐约约间,就已经渐行渐远。
他是真的睡着了。
我从没有见过他的睡颜。他在我面前,曾露出过很多模样,但却从未有过丝毫的疲惫神色。我们去旅行的那一次,坐火车那么久,他却一直保持清醒,然后在快到站的时候叫醒我。
还有一次,我晚上不知怎么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找他,又怕把他吵醒,就寻思着先发一条微信试试。不想信息刚发出去,他的电话就打过来。
我心里欢喜,然而却忘记问一问,怎么这么晚都没有睡。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时间久了,我便习惯于他的精力充沛,习惯于看他明月曜夜般的眼睛和精神抖擞的浓眉,同时也习惯于他在我孤单时的随叫随到。
然而我却从没想过,他也会疲累。
他睡着的时候,眉眼间不再有那股凌厉的气势,柔和很多,却依旧颇为严肃。他的睫毛不算长,但十分浓密,偶尔会微微颤动,像一排尽职尽责的小士兵。他的脸颊本来就是棱角分明的,此刻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竟更显得线条明晰,轮廓好看。
我望着他的睡颜,一时间心中麻酥酥的,五味杂陈。平时我们虽然总是见面,但我极少有这种机会,能一直看着他,然后在心里一点一滴地描出他脸颊和五官的模样。
他的眉那么浓,那两条龙须好似又长了一点点。我终于忍不住抬手去摸一摸它们,他的眉心还是微皱着的,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许是长时间趴在桌上不大舒服,他动了动,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心里软到一塌糊涂。
他本就睡得不沉,这时候感到有人触碰,一下子就醒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抓住我的手。然后我看到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睛也微微眯起来。
缓了一瞬,他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叫我,声音沉甸甸的,又略带一点沙哑:
“小满?”
我没有答话。他渐渐清醒过来,缓缓坐直了,然后看着我,将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掌心里。
“你怎么来了?”
他的话同我刚刚在心下琢磨的那一番简直是一字不差,但我却早已经忘记自己原本想要同他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自己心里发堵,又满腔柔情,非得做点什么不可。
于是我蹭进他的怀里,坐上他的膝头。他一愣,我却抬手就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明显感到他怔住了,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拿我怎么办才好。
过了有好一会儿,他才好像终于缓过来一般,将我往上托一托,搂住我,轻轻地说:“怎么了,小满?音乐会没弹好吗?”
我埋在他颈窝里,摇摇头。
“不是,我就是刚刚进行了一顿很深度的自我反省,现在还有点乱,没理清。”
他笑起来:“是吗,你都自我反省什么了?说来听听。”
我把脸从他的颈窝里抬起来,重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啊,我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太任性了。我做了你的女朋友,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却总要你来处处包容我。我还特别不听话,很晚才回家,老是让你担心。我半夜睡不着,就不管不顾地烦你,完全也没想过你是不是有时间,会不会正在忙。我会做那么多好吃的菜,却从来都没好好地一样一样做给你吃过,就知道许给你各种各样的空头支票……”
我顿了顿,一下子说了太多,忽然有点接不下去。于是我重新把脸埋回他的颈窝里,瓮声瓮气地总结道:
“总之,我就是太自私太不好了,我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不好的女朋友。”
我的总结性陈词结束以后,半晌也没听到石越卿的声音。我的耳朵捕捉到他的心跳声,快速而有力,好像带有着炙热的温度。
于是我便想要从他膝头下来,可刚一动弹,他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手就将我的脑袋重新按回在了自己的颈窝里。
我感到他的胳膊紧箍住了我,坚实又温暖。
“小满,没有人比你更好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