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徽到底是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和那么好的定力。
他下意识的躲开季淑妃的眼睛,道:“就是那么掉下去的!”
季淑妃越发觉得这事情蹊跷,就抓着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加重了语气喝问道:“小孩子不要撒谎,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母妃说实话!”
“是实话啊!”西陵徽道,却因为心虚,声音明显的不高。
他说完,一扭头就捡起落在地上的皮影小人跑了。
季淑妃盯着她,半晌没动,直至外面向嬷嬷敲门:“娘娘,奴婢给小殿下送吃的来了!”
“进来吧!”季淑妃道,这才扶着膝盖站起来。
外面向嬷嬷推门进来。
身后跟着个手里端着托盘的奶娘。
“娘娘!”两人走上前来,向嬷嬷是第一眼就发现季淑妃的神色不太对劲的。
季淑妃看了眼奶娘手里端着的奶羹,点头道:“本宫不在,他晚膳又没吃多少吧,让他吃了再睡!”
“是!娘娘!”奶娘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季淑妃就转身把手递给向嬷嬷道:“走吧!”
向嬷嬷赶紧扶了她的手。
待到跨过门槛的时候,季淑妃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里里面的儿子。
“娘娘?”向嬷嬷试着叫她。
她才又继续举步往前走。
待到回到了寝殿里,向嬷嬷就打发了宫女们去打水,她自己亲自给季淑妃卸妆,动手把一头乌黑的发丝打散。
“娘娘还在想白天时候小殿下的事儿吗?”向嬷嬷问道。
“当时两个奶娘追那么紧,还把他跟丢了,很显然是那个丫头故意帮他瞒着的!”季淑妃道面色凝重中又透着忧虑。
“小殿下贪玩”向嬷嬷道。
“本宫知道,她对徽儿当是没有恶意的,最起码就着目前的这个状况,是没有的!”季淑妃打断她的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里看对了眼,徽儿喜欢与她亲近,那孩子毕竟是小呢,哪里直达搜世道险恶?”
“娘娘”她这感慨,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向嬷嬷也觉出了她的话里有话了。
季淑妃拿了梳子梳头发,一边眉头紧蹙道:“方才本宫刻意的问他了,就白天陈家小姐的事,那孩子就一口咬定了说他不知道,也不想想,那从头到尾他都跟着那个丫头还有太子妃在一起的,那陈家小姐总不至于是自己找了个池子跳进去寻死的,其中必有猫腻的。”
季淑妃越说,面上神色就越是显得凝重。
向嬷嬷思忖片刻,也是不由的勃然变色,“娘娘您是说”
季淑妃心烦意乱的回头看她,“如果是太子妃做的,徽儿不会这样替她遮掩的!”
换而言之,西陵徽刚才那个明显撒谎的表情已经说说明一切了。
他只有可能是为了维护沈青桐才撒的谎。
向嬷嬷想通了这一点,也是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季淑妃道:“本宫虽然没和太子妃正面打过交道,可又不是不认识她,她不是个那么沉不住气的人,更不可能当着徽儿和昭王妃的面行凶的,本宫左思右想,反而是那个丫头如果是她栽赃嫁祸呢?”
“可是这件事之后,东宫和定国公府联姻一事就算是敲定了的。”向嬷嬷不解。
“可是太子和太子妃之间起了嫌隙,这样一来,太子和南齐方面的关系恐怕就不是那么好的了!”季淑妃道,顿了一下,又补充:“而且当时也是陈家小姐机敏,换个人的话,一旦不依不饶的闹起来,你想想,太子妃因为嫉妒和争宠而在宫里行凶杀人?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今天丑闻了吧,到时候整个东宫的名誉都会收到冲击,而南齐为了维护自己人的面子,还不得和定国公府正面对上吗?一旦南齐的朝廷出面给太子妃撑腰了,那么太子和定国公府的联姻就一定没戏!”
只能说阴错阳差,让西陵钰去感谢陈婉菱吧。
向嬷嬷越想越心惊,最后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如果真是这样,那赵王妃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这可是在宫里啊!”
季淑妃真正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她叹了口气,抬手使劲的捏了捏眉心,苦笑道:“本宫也愿意相信是这样,否则她猖狂成这样,在宫里行凶的事和咱们无关,也可以撇开不提,可是她作恶,却还不避讳人,特体带着徽儿这么个口风不严的孩子去做见证?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啊?”向嬷嬷是真没想这么多,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怎么够用了。
“就算她想不到,她身边今天跟着的那个侍卫却是个稳重的,能不提醒她?”季淑妃显然也没想着等她的回答,苦笑了一声道:“她是故意的!”
“故意的?”向嬷嬷于是就更糊涂了。
季淑妃道:“她是故意让本宫知道这件事的!”
她站起来,又是神情苦涩的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去宽衣,“昭阳宫那事儿本宫瞅着也是蹊跷,常贵妃平时都循规蹈矩,比我们都更懂得揣摩圣意,她做事,是不可能出错的,可是今天却把皇上给惹怒了。如果真是路晓和下头的宫人有点什么他跟了皇上几十年了,皇上至于连当面对质都没有就定了他的罪吗?依着本宫来看啊,十有,是常贵妃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了。瑞王大了,刚好皇后没了,这宫里都以她昭阳宫为尊,说她会在这时候动了大心思也不足为奇的!”
向嬷嬷还愣在外面。
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