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宴上,为何不争辩?”
他声色极沉,显然是质问的口吻。
成斐淡声问他:“皇上信臣?”
“朕何时猜疑过你?”
只是迫于形势,把他关进这守卫森严的诏狱里,才是最安全的。
回应他的是突然的沉默,须臾,成斐垂下眼睑,无奈地一勾唇角:“只是这次,臣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江涵遽然抬眼:“什么意思?”
成斐无言,往后退了两步,被江涵一把拽到跟前,险些与他相撞:“朕问你什么意思!”
成斐倦道:“集稿在眼前摆着,臣的字迹,臣的笔墨,皇上想听臣说什么?臣扪心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大陈的事,现下却也无从辩解,皇上若真要弄清楚,何不去彻查泓学院,兴许东归集稿,只是冰山一隅罢了。”
江涵面色一震,身形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拽着他衣襟的手蓦地收紧,几乎切齿:“你可清楚,仅凭稿上所注寥寥数语,便足以定你的死罪!”
成斐闭了眼,将他的视线完全隔绝:“知道。”
江涵脚步一晃,长眸微微眯起,良久,忽而轻笑两声,松开了手,凉声悠悠道:“你是认准了,江涵不会让你死,对么。”
不待成斐应声,他已自嘲一般的答了:“对,江涵就是不会允你去死,你果然拿捏的准极了,”他别开脸,身形却往前一倾,拉近了与他耳边的距离,“听闻世有止息之药,可致人假死,阿斐以为如何?”
他撤身,面无表情的看了成斐一眼,大步离开了牢房。
侯在门边的李中官看见他冲冲出来,朝远处狱卒以目示意,慌忙跟了上去。
牢门再一次落上锁,成斐整个人被笼罩在沉沉的昏暗里,脊背后倾,靠在了石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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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时过二更,苏阆趴在案上,昏昏睡沉了,周遭酒气未散,室内安静间,房门被轻轻叩响,苏城晃了晃同样不大清明的脑袋,一步一停的上前开了门,险些被门槛绊倒,门外荞荞慌忙扶住他,先被酒气呛得咳嗽了两声,伸手去拍他,轻声斥道:“公子,怎么喝了这么多!”
苏城抬手去捶额角:“没事,灌倒阿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还…”他使劲睁开眼,“还清醒。”
荞荞架住他的胳膊,锁眉道:“只要拖住小姐就好了,何必喝成这样?”她说着,抬头去瞧苏阆,只看见她一条胳膊搭在案上,睡的正沉。
苏城显然也有些薄醉,一手撑住门框,闷声絮絮道:“你一直不来,我心里悬着,又堵得慌,还得装成很高兴的模样,除却劝酒,真不知道干什么了,也好,她这几日多睡一睡……多睡才是极好的,”他直起身,闭了闭眼,“怎么样,找到了吗?”
荞荞默然,低低摇头:“没有,每个角落都寻遍了,小姐肯定是把它交给侍郎了。”
苏城脸上期冀神色一变,懊丧的一拳捶在门上;“成斐他到底想干什么!”
“成斐?”
沉静的房内突然响起这么一声,主仆二人俱是一悚,齐齐回过头去,见苏阆以肘抵案,撑起了身,遥遥望向这里。
三人一时觑觑,映着灯光,苏阆朦胧着眼神在门外扫过一圈,院子里黑黢黢的,含含糊糊道:“哪里有成斐?两个骗子。”话音未落,身子却又歪倒了,脸埋进手臂里,睡了过去。
苏城和荞荞皆松了口气。
苏城站直身子,道:“好了,过来搭把手,把阿棠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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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敕令急宣,佐枢数百卫吏奉召查抄泓学院,惊动了不少朝臣。
大臣们大多对佐枢的存在心照不宣,也深知它在上面的地位,但江涵将其提到明处大行查案,登基来还是第一次。
事情怕是闹大了。
泓学院的学生尚不清楚昨日发生了何事,搜查卫吏汹汹而来,只说奉命抄捡,夫子们被迫停课,一时间人心惶惶,佐枢中人雷厉风行,从清晨到晌午,整个学院几乎被翻了个面,只差书童们所住的房间了。
一个夫子看了眼不远处睁大眼睛躲在回廊里的书童,忍不住对封策道:“大人,这里不过是小孩子住的地方,旁人都未进来过,不会有什么,大人可否……”封策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在下只知奉命办事,任何一处都不许遗落,夫子把孩子带走便是。”
夫子摇头叹了口气,上前把书童们哄到一边去了,身后响起封策向其余卫吏的命令:“我自己进去,你们在此处守着。”紧接着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严。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众生皆聚在院门后的空地上,人群中不断溢出几声惶惑的猜测议论,私语间,远处一阵齐整的脚步踏地声由远至近,佐枢的人已经搜捡完,列队出来了。
众生静立,等着他们走过,封策大步过去,却突然在一个学生跟前停下,盯了他一眼:“你便是张承允?”
清瘦的身影微微一凛,依礼作揖:“晚生是。”
封策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