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是幻觉的湿润水汽。
救护车尖锐的鸣音,悲切的喊叫,孩童嘶哑的哭声,以及许多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对外界的感知如退潮一般从她身上退去。
幼贞持续发烧一周了,她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圆圆的苹果脸瘦成尖尖的,后背的脊柱硌得李藏珠手掌疼。他撩开她耳边的碎发,幼细的鱼鳞再一次从耳后冒了出来,软软的鳞片毫无光泽,本该是清凉的触感,却和她的皮肤一样散发着热气。小鲛人安静的睡在他怀里,连心跳都弱了下去。
她快要撑不住了。
李藏珠勾出她挂在脖子上的蓝色灵珠,抱着她进了空间。比起生病难受的幼贞,他一直在承受心理上的煎熬。他不会让她出事,但是比起被他救,他更希望她能自己挺过去。
修仙之路,步步荆棘,这次生病,正应了之前他帮她引气入体。如果他再施以援手,她的未来就会继续向他靠拢,她还小,不该在懵懂不知世事的情况下就背负未来沉重的命运。
那也要先有未来可以给她!李藏珠摸到幼贞愈发微弱的心跳,不再犹豫,捏开了她的嘴巴。
幼贞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只黑色的巨龙对她张开嘴,把她吸进了嘴巴里,巨龙的嘴巴里暖暖的,软软的,她趴在它的舌头上不想出来了。
李藏珠哭笑不得的卡住幼贞的喉咙。他吐出龙珠哺到她口中,没想到小鲛人不仅接过他的龙珠,还咬住了他的舌头不肯松嘴。他一边提防着这个贪心的小家伙将自己的龙珠咽了,一边还得承受自己的舌头被人当成磨牙小零嘴的怪异感受。
也许该庆幸她一直生病没力气,磨来磨去也没咬出伤口,要是再喝他一口龙血,他可真是亏大了。
龙珠中精纯深厚的力量源源涌入幼贞体内,李藏珠一手轻轻捏着她的喉管,一手托在她后心处,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跳有虚弱变得沉稳有力。他放了心,把嘴唇贴在她唇瓣上,取回自己的龙珠。
幼贞还睡着,体温却恢复了正常。惨白的小脸儿重新有了血色,李藏珠不客气的捏了捏:“小磨人精。”幼贞咂咂嘴巴,抱着他翻了个身。
退烧之后,幼贞还需要时间来恢复,她一直在睡,李藏珠除了定时喂水,并不怎么管她。在她睡到第三天的时候,有人过来敲门,李藏珠不想理便没去开门,半小时之后,顾念和顾青松从墙头翻进他们家院子,直奔里屋。
这次传染病来势汹汹,没收到幼贞预警的顾三爷爷一度以为是水源问题的后遗症,并未重视。村里接连有人病倒,电视里不断循环播报着警惕蚊虫叮咬,反应过来的村民们急忙添置蚊香,驱蚊液,杀虫剂等等,终究迟了一步。
得病率最高的人群是女人和孩子,双岭村有近百人得了病,救护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病人一个个送进医院,只有进,没有出,一直没有人痊愈出院。
顾欣欣和顾繁也病倒了。
顾三爷爷没打算把他们送去医院,这样想的人也不再少数,大医院早就爆满,医生护士们几乎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打针输液物理降温,用了各种手段,却始终没办法让病人的体温降下来。更糟糕的是,第一批送进医院的人,身体机能开始紊乱,心脏出现问题,第一例死亡病例出现。
第二例,第三例……第一万例,多米诺骨牌第一张倒下,就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后面千千万万张跟着倒下。大规模的恐慌爆发,出动暴力镇压也于事无补,各种冲突接连不断,世界末日的阴影,毫无疑问的笼罩在每一个蓝星人心头。
在这种时刻,人们都相信只有自己家里,只有血脉至亲的身边,才是安全的。
顾念和顾青松是来求幼贞救命的。今年的蚊虫太厉害了,不管怎么防护,怎么电蚊香拉纱窗,还是会有极小个头儿的小虫子咬你,当时不显,一两天后开始发烧,才能看出被咬的地方迅速肿起。根据现在新闻播报的数据,这种新型传染病的致死率高达90以上。
顾欣欣和顾繁发烧了,在他们身上也都找到了被咬的肿块。顾三爷爷心头发冷,让两个孙子来隔壁求救。顾青松进来之后,去打开了大门,把门外的顾三爷爷,顾崇文和顾尚武一家都放进来。
李藏珠没什么反应,淡淡问:“有什么事?”
顾三爷爷开门见山:“李先生,我知道您和贞丫头都是能人,求你救救我家欣欣和繁繁吧。”
李藏珠摇摇头:“我没办法,你们回吧。”
顾三爷爷没见到幼贞,一个劲儿的探头往屋里看。从幼贞来双岭村和他们家做邻居开始,他就觉得这是个好丫头,她一次次给他预备灾难,他也一次次救了双岭村的人,如果今天是幼贞在这儿,情况一定比现在好很多。
顾三爷爷满脸哀求,双腿一弯竟然给李藏珠跪下了,“李先生,欣欣和贞丫头是好朋友,繁繁他还是个小孩子啊!”他见李藏珠无动于衷,朝屋里喊道,“贞丫头,求求你了,欣欣病了,你救救她吧,我们老顾家一辈子记着你的恩,你让我们干什么都行。贞丫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