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在地上睡有什么区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师就算不为父母与自己着想,也该为国家和百姓着想。你的肩上有那么多的责任,若是病倒了……”
她就像根柔韧的蒲草一样,在夜色中执着而絮叨地说着,自以为口气软下来便不是霸道,让人拿她没办法。
宋越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朝她霍地转过身,略支起身子,无比贴近地垂眸看她,“你还睡不睡了?若是不想睡,我便陪你做些别的?”
青辰猛地一怔,微眨的双眼看着她上方的人。
他强壮的胸膛贴着她的肩,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脖子上,属于他的香味霎时笼住了她。她只觉得心在狂跳,有些呼吸不上来,“……你盖被子,我就睡。”
“……”
最终,没有把青辰唬住的宋越做了妥协。
因为他的加入,被窝里更暖了,青辰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出汗,轻轻动了一下,碰到了他的左手,触电一般。
她赶紧把手缩回来,他也很快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夜,终于回到了本该有的寂静。
青辰闭着眼,这才顾得上想刚才倒在他身上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穿着这么厚的衣服,他应该是察觉不到的吧……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宋越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微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北镇抚司衙门的后堂,陆慎云与黄瑜在喝酒。
桌上搁了个小炉,上面温着酒,还有一盘熟牛肉和一叠花生。陆慎云想什么出了神,伸手去端酒壶,却猛然被烫了一下,收回了手。
黄瑜拿起布帛包了壶把,端起来给他满上,“什么心事这么重啊,酒都喝不好。”
“没什么。”
“你说没什么,那就是有什么。我猜……是在想你的救命恩人吧?”
陆慎云不说话,俊脸在火光中显得很淡漠,带疤的眉眼在人后褪去了七分狠利。
“当初他一句萍水相逢,我就觉得他不一般,果然如今一下就入了皇上的眼……今儿一早我还听说,皇上听了他一策,几年没碰的折子都看起来了。郑贵妃一见,那双漂亮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黄瑜啧啧两声,“这位日后怕是要平步青云啊。”
陆慎云闷了一口酒,依然不说话。酒入冷肠。
他在皇帝朱瑞身边当差多年,从来没见过朱瑞这般反应。这样的异常,竟是因为那个人而起。那个人比他想象得还要优秀。
可是这么早就进入徐党的视野,焉知祸福。凭那个人的心性,必然是不肯与徐党同流合污的。那么,他的前路势必崎岖难行。
也许,他应该去提醒一个那个人。可自己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他的话,也不知他是否肯听。
“每次一提起这个沈青辰,你就不说话。”黄瑜吹了吹手上的花生皮,“那说说你的终身大事吧。听说庆安侯跟你爹见面,两人有意撮合你和侯爷的千金,那个谢惠莹?”
他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大明那么多看不到的角落你不去看,盯着我干什么?”
“我关心你啊。”黄瑜理所当然道,“谢惠莹生得好,为人也算聪慧乖巧,再者她家也是武将出身,跟你挺般配的。你怎么看啊,喜不喜欢她?”
“不喜欢。”
“为什么?”
他看向飘雪的窗外,声音带着几分冷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陆大人,你我是同年生的,你看看我,孩子都四个了。你再看看你,连一房妻妾都还没有。你打算一辈子就一个人啊?且不说花前月下洞房花烛你羡不羡慕,就你家那世袭荫职,尊贵非凡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将来谁来袭?”
“我跟你不一样。”
“是是,你不一样。”黄瑜无奈道,“你不喜欢谁也勉强不了你。只是你也快三十了,这到底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陆慎云一直觉得,他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好像从没对什么人动过。只是最近总有一张脸,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还是个男人。
他有些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这些日子以来,这种思念的感觉没有变淡,反倒越来越强烈,跟他以往的经历截然不同。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出身尊贵的武将世家,十七岁就考取了武状元。十多年来,他遇到过不少险境,但总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脱险。在众人的面前,他几乎是个刀枪不入的人,在他自己的心里也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会如此无助地倒在别人的面前,等着那人用颤抖的手为他续命。
大约,自己对那人抑制不住的想念,是始于这里。
龙阳之事他也听过不少,虽不曾对这些人有什么偏见,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也是,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黄瑜捅了捅他的胳膊,“诶,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那便早点下手。若是晚了叫人抢走了,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