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颇有些感触,想这孩子真的是一心想做一个好君王。
她还记得,与他说这些的时候还是两年前,那会他才十二岁。现在两年过去了,他已经十四岁了,长大了些,也抽条了,站起来比她都还高了。
一袭朱色织金四爪黄龙袍穿在身上,明明白白昭示着他储君的身份。他比以前多了分淡然,少了几分稚气,五官仍旧清隽俊朗,端的是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她不禁想,未来他成人了,再继承了大宝,那必定是个惹无数女子魂牵梦萦的君主。
片刻的沉默后,朱祤洛咧嘴道:“老师终于又来看我了。”烛光下的少年储君,眼眸特别明亮,目光里有那么一丝思念之情。
她只在初回京时与他见过一面,但时间并不长,只是简单叙了旧。自那以后,她就没再来,直到今天。
朱祤洛十四岁了,自出生开始就身处政治漩涡的中心,经历过母亲的死亡、被冤枉逼宫、差点被废掉太子位,很多事情他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他明白沈师傅之所以不常来看他,是为了他好。所以哪怕几次三番想召她到慈庆宫来,最后也还是忍住了,怕她踯躅为难。
他想,他已经失去了她两年,现在她回来了,比什么都好。哪怕是见不到面,知道她每日都与她同在这宫墙里,他也能感到很安心。如此,就足够了。什么时候沈师傅想起他了,觉得可以来看他了,她自然会来的,他便在宫里静静等着就好。
青辰微微一笑,“臣听说,殿下的生辰快到了,便想着过来看看。”
“原来是因为我生辰快到了。”朱祤洛故作伤心状,叹了口气,“可惜这生辰一年才一回,只能叫沈师傅一年想我一次,着实是有些少了。倘若一年能有个十次八次生辰,叫沈师傅想我十回八回,再让我一年便长十岁八岁,那就好了。”
青辰喝了口茶,心想这孩子真是长大了,说出来的话都比十二岁时说的要成熟多了。
只是他不知道,小孩子总是要急着长大,可长大了才发觉,还是小的时候好。
她不置可否,只问:“殿下今日的课业如何?切不可因为想看的书多,便落下了身为储君应知应学之事……你父皇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朱祤洛点点头,“沈师傅放心,我如今除了读书,旁的什么也不做,时间充裕,落不了的。”
他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唯一能做的便是多学些东西,不争不抢韬光养晦。该是他的,自会轮到他。
说罢,朱祤洛似乎想起什么,立刻起身去书案上拿下那册《天工开物》,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对了,这书上有的地方我看不懂,沈师傅今日既然来了,便不要急着走,与我讲一讲吧。”
他捧着书,以渴望的眼神看她。
青辰点了点头。
他立刻就坐到她旁边,挨着她,把书搁到她的腿上,“这里……还有这里……”
青辰很耐心地跟他讲解,他也很耐心地听。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是累了,干脆把头靠在了她的手臂上,小狗一般温顺乖巧。
青辰转头看他,他只可怜兮兮道:“看了一日书,颈子有些乏了。沈师傅叫我靠一靠吧。”
“好吧。”青辰无奈,只好依他。
沈师傅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润,语调不疾不徐,只听着这声音,便让人觉得无比舒服。
朱祤洛听着听着,渐渐地却走了神,因那动听的音质和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这香气着实是好闻,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从里到外一层层浸了衣裳,悠悠飘到他鼻尖里。宫里那些嫔妃、宫女擦的香粉,都不及它。
作为储君,这两年来,朱祤洛不乏宫女投怀送抱,但是他一个都不喜欢。他嫌她们身上没有沈师傅那种温和的书卷气,也不能让他感到安心。对于她们的投怀送抱,他虽未经人事却只觉得窘迫,一点也没有心动的感觉。
他想念的人,喜欢的人,夜里梦到的人,只有沈师傅。
偌大的慈庆宫,上百伺候的宫人,没有人一个人知道,有一天夜里他梦到了她,从而有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梦遗。
想到这里,朱祤洛的耳朵微微有些泛红了,他不自觉地蹭了蹭青辰的袖子。
“殿下……”看出来他已是思绪神游,大约也听不进什么了,青辰便请辞道,“殿下,不早了,微臣该回去了。”
朱祤洛心里有些不舍,但没有再挽留。十四岁的他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克制,于是只起身相送,“沈师傅慢走。”
看着青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的心里又涌上一个熟悉的念头。
这个想法,从来也没有改变过——假若有一天他登顶皇位,他必要让她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受千万人的稽颡膜拜!
秋高气爽,沈府的院子里水清木华,而青辰的书房则是窗明几净。
这一日逢休沐,她在家看山东的账簿,终于看完了第三遍。
印象中山东今年没什么大灾,可夏粮却报欠,她感觉有些问题,是以看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