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的手,乐得咯咯直笑。
“叔~,叔~。”她叫着他。
他应了一声,低头望她,这小家伙却赶紧回头扫一眼,趁着侯秋云没注意,偸偷摸摸喊了声“爹”。
就这喊爹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出了院子。小红果儿再忍不住,像占到多大便宜一样,眼儿都笑弯了,指着天空说:“爹~,爹~,你看,今天的天空特别蓝~。”
……不是跟平常一样吗?
李向阳望望天,再望望红果儿,看她高兴得脚下都蹦哒起来了,心里由愧疚而带来的罪恶感,一下子被好笑取代。
这孩子,看着就叫人欢喜。
他问她:“你爹是白有全,你干嘛管我叫爹呢?”
“……”
这话可问倒李懿君了。
她因为思念经年,一见亲人,便忍不住把心里藏了多年,还没来得及撒的娇,全数撒了出来。
真实年龄大又如何?在爹和奶奶面前,她不还是小孩子?表现得天真无邪点,才可人疼!
再说了,以前他们在世时,最喜欢被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扒拉着胳膊撒娇了。她想着,就算这是场美梦,她也一定要多做能让他们开心的事,尽点孝才行。
结果现在物极必反了……
她想起来这个时期,公社里总要教唱一些红色歌曲,她爹还挺喜欢唱的。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叔,你教我唱歌呗。红果儿想唱歌了~。”
拉着他手臂晃啊晃。
想着这孩子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李向阳心一软,轻声道:“那叔唱了啊。我先唱一遍,你好好听着。呆会儿,叔带着你,一句一句唱。”
红果儿甜甜地“嗯”了一声。
“公社是棵长青藤,
社员都是藤上的瓜,
瓜儿连着藤,
藤儿牵着瓜。
藤儿越肥,
瓜儿越甜……”
一路上,李向阳都在教。
一个教,一个学,欢声笑语地。快走到谢巧云家时,叔侄俩都有些难舍。
红果儿忍着不舍,鬼头鬼脑地悄悄跟他说:“叔,你快走。她要听到你的声音了,又得闹腾你了。”
这个“她”,指的是谢巧云了。
这孩子懂事得让李向阳眼眶一酸。他一个没忍住,蹲下来,对她叮嘱道:“果儿,好果儿,要实在没吃的了,就来找叔。记住了?”
李懿君没绷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爹心软,当年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她边笑边流泪,推着他往回走:“记住了。晚点儿,我就回去找叔~。”
啊?不是说好没吃的了,再找吗?李向阳有点懵。
不,没说好。李懿君纯粹是因为想尽孝,这场好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她当然不能干让他们不高兴的事!
奶奶叫她回来,她就回来呗!反正路上有爹陪她。
她记得她亲生父母家里还有个搪瓷饭盅呢,是当年谢巧云的嫁妆之一。这东西在80年代已经不值钱了,但在59年,却还是好东西。
等会儿,她把这个给顺走,再到田里捉些黄鳝给奶奶熬汤喝。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奶奶该就不会撵她了吧?
她心里在琢磨这些事时,谢巧云在自家屋子里也在琢磨。
她依稀听到李向阳,和自家二闺女唱歌的声音。那动静,可一点都不像莫名奇妙多了个娃儿,正头痛的样子呢。
她就奇怪了,这李向阳不是该着急上火地找她算账吗?咋还唱上了?
她没敢出屋,把耳朵贴门上听响动。可过一会儿,有人一路小跑,跑到门前“咚咚咚”直敲门。
谢巧云吓了一跳,对着自己男人和孩子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装作屋里没人。
结果来人稚声稚气地喊了起来:“谢巧云,我是你女儿红果儿,快开门!”
啥?!
这是她那个才七岁,平时一贯怯生生的闺女红果儿?!
“快开门快开门!怎么还不开?”
“你怕我回来把你口粮吃了?开门!我就是来拿家里的搪瓷饭盅的。拿了我就走。要不然,我就一直蹲门口!让你哪儿也去不了,饭也没法做!”
这还威胁上了?!
谢巧云惊得嘴都合不上了,懵逼地把门打开。红果儿半点没跟她客气,熟门熟路地就进来,把桌上的搪瓷饭盅拿上,扬长而去……
红果儿的亲爹白有全也懵,但他更难受的是,要亲眼看着闺女被抛弃。于是,在红果儿跨出门口那一刻,他眼里流下几滴浊泪,压抑地道:“红果儿……爹对不起你……”
大闺女白大妞已是知事的年纪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也惊醒了谢巧云。她哭着走上前,想把二闺女搂到怀里,痛哭一场。
谁料红果儿往旁边一让,对白有全道:“现在知道对不起我了?当初干嘛要丢了我?”
她又指着谢巧云道:“觉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