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赞达,蒙面迷宫,安伦】
进入迷宫以来,连续几天,西雅和尤夏都没有看见安伦开心的样子,也没有听他说笑话,他变得有点严肃,变得有点冷漠。
原本,安伦是一个能苦中作乐的人,在他的影响下,梅赞达的生活,即便十分艰辛,西雅和尤夏,也能努力坚持,可当他寡言少语起来,一切就变了,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变成了痛苦的折磨。
西雅猜想,哥哥的转变,是因为蒙面迷宫残酷的规则。
这几天,他们目睹了一个又一个黑营修炼者,被白营的人杀死。
迷宫里的人死后,蒙面巾就会自动消失,虽然,他们的面孔非常陌生,可每一张都那么年轻。在这里,每天都会发生这种悲惨的事,只要是人性还有一丝尚存,都会感到压抑和难受。
由于在他们来迷宫之前,已经有许多人进入这里了,所以,黑白两营之间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他们目前处于白营的领地之内,故而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他们迟早会到达前线。在那里,他们必须战斗,以争夺据点,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拥有食物与水。没有争夺过任何据点的人,无法得到生存所需的物资,这一点,是白营里默认的规矩。
资源是有限的,什么都不愿意牺牲的人,又怎么有资格得到它?
西雅和尤夏都因为连日的饥饿,紧紧捂着肚子,安伦则在前面马不停蹄地走着,他迫切地想要改变现状。
他们的小队,一共由十人组成,根据蒙面迷宫的规则,一个据点,至少需要由六个人占领,才能算入白营的领地,这决定了,安伦不能只以三人行动,必须和其他新来的人,组成团体。
白营领地的边缘,即是黑营领地的开始,此处战斗最为惨烈,这天晚上,安伦的队伍,终于不可避免地抵达了这里。
他们后方的据点,由其他白营成员保护着,安伦他们要做的,就是与黑营夺取前方那些,还未决定归属的土地。
所谓“据点”,其实,就是一块矩形空地,最中央竖立着一根发光的石柱,以石柱为圆心,画着一个不算太大的圆,只要有一方阵营六个以上的人长时间占据圆内的位置,据点的地板,就会变成该阵营的颜色,成为阵营的领土,当且仅当,里面的人被消灭了,并有另一阵营的人,取而代之,一段时间后,它才会变成另一方的颜色。
但是食物和水,只在据点第一次确立归属时,才会随地板的打开,而升出地面。它们埋藏在石柱地下的空间里,一般可以支撑十个人半月之久,也就是说,以十个人为一组的行动小队,大约只需占领两个据点,就可以支撑到他们胜利并离开迷宫,或者,失败而遭到毁灭……
迷宫里的地形,往往决定着修炼者们的战斗策略。
比如,安伦他们到达的地区,前面是一条由两堵墙造成的单行路,如果占领这条单行路上设置的据点,黑营的人,就必须要攻破它,才有机会危及到后方的白营营地,这对白营来讲,同样如此,所以,这种地方的意义十分重要,类似于战争时的要塞和关卡。
安伦的人,率先到达了这里,黑营的人,就在前方,他们戴着黑色的蒙面巾,人数比安伦的队伍还多,但他们没有轻易进攻,而是选择了远远观望。
毫无疑问,他们也忌惮安伦身后的支援,安伦的小队,仅仅是白营的头阵,这和身处黑营的他们,情况是一样的。
安伦见对方没有动作,自己也不打算主动出击,只是将据点地下埋着的食物,收集出来,分给了队伍里的修炼者们。
夜渐渐深了,石柱的光亮、墙壁上的火焰以及天上的星星,充当着这里的照明。
尤夏和西雅靠着安伦的后背休息,而安伦时刻都不会阖眼。
现在,他已经做好了杀人的觉悟,只要对面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敢踏出他们的第一步,他就会做出反击。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红色火焰。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安伦旁边,一个斧骑士这么问道。
他的声音不重,却是刺破了四下的寂静。
“当然是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安伦非常清醒地回答。
“既然总有一天要战斗,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抢他们的据点?”
这个斧骑士的长斧,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幽幽寒光。
听到他的话,其他修炼者的神色,都略微变化了一下,尽管隔着不能摘下的百面巾,安伦还是能想象他们可怕的表情。
没错,食物与水,是不可能支持到试炼结束的,克制自己,采取防守,即便能保证两方平安无事,在另一种意义上,也不过是在拿自己的命,赌运气。
假如,目前黑营占据的领土,比白营更多,那他们现在无所作为,就是等于坐以待毙。
“这当然是个选择。”
安伦的语气,有点犹豫。
西雅和尤夏都安详地睡着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商议,安伦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活着离开,白营也必须成为胜利的那一方,这是他的决心。
无论是尤夏的病,还是均衡家族的变故,都需要他活着,才能挽救,如果在这里就死了,那一切都完了。
可是,他恨自己下不了手。黑营的人,毕竟不是净化者,也不是吃人的恶徒。
他们想要的,也仅仅是活下去,或许,他们也有自己需要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