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勇一时情急,取出一大叠钞票,连声求道:“求你一定要救他。”说完竟扑通一声跪倒在陆冲面前。
陆冲又惊又喜,望着面前一大叠钞票,受宠若惊道:“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就破例为他手术。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手术凶险万分,请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春勇惶急道:“什么意思?”
“他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万一手术失败,你们可千万别怪我。”他转身呓语道:“若是我师父在就好啰。”
春勇惊喜道:“那快请你师父过来。”
陆冲却眺望窗外,悠然长叹:“我师父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说这话时,神情似是十分幽伤。
这时,郁振亮忽然睁开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道:“春勇,过来,我有话……”
春勇一惊之下,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只听他艰难地说:“你告诉碧如,我没保护好梅林,他受伤了,在医院3号病房,我担心,你快去找他……”他想努力撑起身来,却又力不从心。
春勇替他掖了掖被子,温言道:“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到他。”郁振亮这才轻舒了口气,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微笑。
春勇见他似已好转,不禁大喜。临走时,对几名保镖叮嘱道:“你们两人在此照护好师叔,若需用钱尽管回家取,决不可出半点差错。”他本想再关照陆冲一番,谁知话音刚落,陆冲便上前接嘴道:“王老板,你尽管放心离去,你师叔真乃奇人,他有如此神力,必有奇迹。你只需留下一人就足够了。”
春勇怕出意外,坚持已见道:“反正我人手也多,就留二人吧。”他故意朝二名手下递了个眼色:“你们在这里好好配合陆大夫,千万甭坏了这里的规矩,好,我走了,这里就拜托你们了。”然后朝陆冲拱手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出了小巷,春勇一行分坐三辆黄包车直奔市立医院。谁知搞了半天,来到医院,却发现梅林早已离开病房,不知去向。他心急如焚,开始四下寻找,但来回找了好半天直至天明,也始终不见他的踪影。寻找途中,说也凑巧,不意却在观前街逅遇了姐夫。原来前些日子碧如为了生计,私自带着一帮族人离开家乡去了上海,今日返苏刚下火车便欲往春勇处打蹲,不意却在市中心相遇。
春勇见路上人多眼杂,便将姐夫一行叫到附近一处茶楼上,拣了一偏静处,便急着将郁振亮受伤及梅林失踪之事细说了一遍。
碧如听得梅林失踪,直起身来,便要出去寻找。春勇却道:“刚才我已经找了一遍,就是不见他影子。”
碧如一个激灵,忽地心念一动:“梅林很机灵,我估计他没事。这样,你赶紧带我去见郁师叔。”
两人呷了口茶便匆匆离开茶楼,为了争分夺秒,又在路上拦了几辆黄包车。谁知赶到柳枝巷,来到楼前,众人感觉情况不妙,屋内一片寂静,春勇暗叫不好,迅即推开房门,只嗅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孔,但见郁振亮和陆冲相距数米,同时倒在血泊之中。
碧如一惊之下,抢上去俯身探他鼻息,缓缓尚有呼吸,他心中略慰。扶起郁振亮来,见他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再抚摸他心口,虽在跳动,却是极为微弱。碧如查看片刻,见他伤势甚重,心中一酸,沉声道:“师叔他数处中弹,内力耗尽,如不及时抢救,恐怕??????”他有点忌讳,没敢再往下说。
这时,郁振亮突然睁开眼来,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碧如,对不起,梅林找到了没?他还好吗?”
碧如一怔,心里一酸,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点点头道:“梅林他没事,现在还在医院治疗,你放心,他很快就会出院。”顿了顿,又问:“师叔,刚才到底发生了啥事?”
郁振亮努力想撑起身来,断断续续地说:“这陆冲本是邹忠的徒弟,他为了替师父报仇,刚才使计骗走了两名保镖便伺机想下手,幸亏我早有提防,才免遭毒手。”
碧如盛怒之下,上前一把托起陆冲,见他尚有一丝呻吟,便大声喝道:“陆冲,为何要害我师叔?为什么?”
陆冲突然撑起身来,揪住碧如叫道:“朱碧如,我杀了你,为师报仇??????”
碧如用力掰开他,大声说:“邹忠投靠日寇,死有余辜,就算他死一千次也不为过。你要报仇尽管冲我来,何必害我师叔?”
陆冲仿佛此时才确定面前的杀师仇人。他突然发现近处有把短刀,忽地挪动身子,企图夺刀戳人。但他刚伸直手臂,一双手已被春勇死死踩住,丝毫动弹不得。他奋力挣扎,春勇一怒之下,一刀将其击毙。
方到此时,碧如才猛然醒悟,急忙驮起师叔朝外便闯。谁知行至半途,郁振亮终因伤势过重,无力支撑。临终前他呻吟道:“我走了,希望你继续支持游击队,直到日寇完蛋。”最后一语几乎已模糊不清,接着便闭气而逝。
碧如本是个铮铮铁汉,从不轻易落泪,但在数日之间迭遭变故,伏在他胸口竟泣不成声。跟着,郎舅二人抱头痛哭,悲恸不已。
郁师叔虽非至亲,然朱家的崛起,他功不可没;是他为朱家撑起了一片天。从此朱家成为名门望族,不再受人欺侮。
过了好一会儿,碧如才慢慢回过气来,拿朦胧的泪眼看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显然,他的双眼至死未眠,他死不瞑目;他有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