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都兰正好奇呢,看不见螳螂了顿时手舞足蹈,见父亲不肯妥协,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杨寄从门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罗逾不好意思说自己怕虫子,只能说:“她要看螳螂,我怕伤了她。小家伙不依不饶呢。”
杨寄出门对孙女笑得满脸花,拍拍手道:“来,阿翁抱抱!”
都兰抱着父亲的脖子,犹豫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杨寄面善,终于张开双臂答应了。杨寄抱着外孙女儿,高高兴兴跟着她的指示去看蝴蝶,看蚂蚁,看树上的螳螂、石头缝里的蛐蛐儿,看得不亦乐乎。
罗逾在一旁垂手等着,心里倒也觉得暖暖的。
过了好一会儿,都兰开始揉眼睛,嘟着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也开始无神起来。杨寄道:“要睡了?”
罗逾急忙说:“带了乳母来,一般玩累了,吃点奶就能自己睡着。”
翁婿两个终于有机会坐到花厅里。杨寄首先发问:“我这里也有斥候打探的各种消息,道是你之前反叛你父亲,弑君而逃?不过,近几天似乎又有新说法,我还不知就里。”
罗逾叹口气说:“前头反叛父亲,是有的,但是只是打算借叛军问一件事,没想到中了我嫡母和兄长的毒计。好在我父汗命大,被救出来之后,现在跟着我与阿盼住在雁门。”
大概与杨寄所听得的消息基本一致,他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又岔开问杨盼的情况,又问王蔼,最后说:“他们俩好,我也就放心了。你这次来,是来避难的?”
再难的话题,总要启齿,罗逾跽坐起身,对丈人爹施了一礼:“父汗和阿盼尚在雁门翘首以待,我作为儿子和夫婿,没有独自逃出来避难的道理。如今我父汗用私印下发谕旨,传檄天下,讨伐我的长兄。但要得天下一呼而应,实在还是得看实力。如今雁门、肆州在我手中,乃至燕然山和扶风,我都可以遥制。然而天下之大,我长兄所控的地方更广,兵力更足。我要对付他,还需要一些兵力。”
杨寄笑道:“就算我有兵,又岂能越境跟着你?万一是阴我,我白赔了人不说,转天你那不讲理的父汗问我一个毁约之罪,大肆侵略我大秦,我到哪里找你说理去?咱们这儿难听土话说的:黄泥掉到裤_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罗逾料想借兵的事也没那么容易,低头听了一会儿嘲弄,但等杨寄说完了,他还是很认真地再次抬头说:“不错,人心难测,但是阿父善赌,应当知道今日押我这一宝还是值得的。”
杨寄“呵呵”两声,问:“不错,我是个赌棍。不过,押你这一宝,我哪里能赚到?你肯把哪块地界割让给我?”
罗逾摇摇头:“割地求荣这种事,我纵使肯做,阿父也瞧不起我。毕竟,我还是阿盼的夫君。阿父大概还不知道,我父汗在雁门,已经昭告天下封我做太子,若是我这一仗赢了,阿盼的荣华富贵不敢说,至少再不会随着我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若是我输了,成王败寇,我一身之死是小……”
皇帝已然听得变色,冷笑道:“你是拿我女儿的性命来威胁我?”
“不,”罗逾摇摇头,“我劝阿盼过来躲一躲,她说,我那时候北上柔然时,她被皇后那里传来的假消息骗了一道,所有人都以为她应当回南秦避难——毕竟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是实际是她不辞万里、不辞冰雪到燕然山来找我。”
那情景是真的,现在还记忆犹新,她冻得瑟瑟发抖,小脸儿都紫了,冷哭的眼泪在睫毛上凝固成一颗颗小小的冰粒子。
可是,她出现的那一瞬间,雪中灰暗阴霾的整个世界都燃烧了!那是她给他的最美的承诺:夫妻应是同林鸟,生死白头不分离。
罗逾眼眶有点湿,保持着笑容:“她有最深的承诺给我,我也有最执着的目标给她:我不能让她背着‘乱臣之妻’的名号,不能让她后半生孤寂离索,不能让她仅仅活在追忆和相思中。我带来都兰——我们的‘小果实’,请阿父照顾她。若是我与阿盼有将来,我们再来接她;若是我们不幸了,求阿父记得这是您的外孙女,是阿盼的掌上之珠,让她能平平安安吧。”
杨寄抿着嘴,刚刚脸上的那丝薄怒还未消退,眉头皱着,眸子里荧荧光闪,看不出是什么心理。
但罗逾却很坦然,微微笑着,再次稽首行最重的大礼:“请阿父决断。”
皇帝很久不说话,他瞟着窗户外头,看见乳母正抱着小都兰唱着柔和的摇篮曲,小家伙先还蠕动两下,慢慢地小手垂下来,胸腹起伏着,香喷喷地睡着了。
二十几年前,他还是个被迫当了壮丁的小老百姓,沈沅临产,他却不得不被拉上战场,面对十之八_九无命可活的前途。往江陵战场的一路上,心里怀念最多的莫过于妻子和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也就是小杨盼了。他曾经没有什么梦想,做梦也不敢想当皇帝这件事,哪里晓得命运会如此玄妙。可是,就算站到至尊之位,必须得心系万民之时,潜藏在心里最温暖的还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他宠爱阿盼,不仅因为她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也不仅因为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更因为她的身上寄予着他最底里的情怀,让他永远记得妻子的恩情和自己最重要的初心。
杨寄终于沉沉说:“我给你一支队伍,两员将领。但是,北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