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百听不厌,生气的,傻傻的,骄傲的都带着属于她独一无二的风情。
只是,现在的这个声音状态并不好。
容允桢睁开了眼睛。
即使那位叫做汤姆的医生已经告诉栾欢容允桢会在一个小时之后醒来,栾欢还是害怕,害怕让她祈祷的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
终于,容允桢睁开了眼睛,咧嘴,他对着她笑,傻傻的,她也回他以微笑,笑得她的眼睛发疼。
转过头去,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掉落,现在,她还是有点害羞,有点习惯于容允桢看到会流泪的她的模样。
栾欢想,等有一天,在有着暖暖冬日又或许是在开满繁花的春天里头,她要窝在容允桢的怀里,告诉他:她也和很多很多的人一样从眼眶里可以留出像海水滋味的泪水来。
眨了眨眼,栾欢回过头在容允桢疑惑的目光揉了揉脸,为了掩饰,一些话很无脑的在她的口中溜出来:“容允桢,你这个骗子,你还骗我你的伤就只有在切苹果时被刀带出的一点程度,容允桢,你和那些男人一样好色,那个时候已经让你不要了你偏还要,你……”
剩下的话在容允桢警告的表情中栾欢深深把它们吞了下去。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不,还由第四个人,第五个人,汤姆医生还有他的助手,还有小宗。
这下糗大了,栾欢低下头。
容允桢是在天刚刚亮的时辰醒来,在经过一些的治疗之后,九点,汤姆医生准备手术。
准备手术之前,蓝眼睛的美国人告诉了栾欢一件事情,他口中的那些专业术语听得栾欢的脑子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浆糊。
最后小宗向栾欢解释,因为某些原因容允桢在少年时期做过一场手术,手术之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款麻药在容允桢的身上都不起任何的作用。
也就是说每一次容允桢受伤接受治疗的时候都是在没有经过任何麻醉之下完成的。
栾欢咬着自己的指甲。
五分钟之后,容允桢将进行手术,他的身体里还留着一颗子弹,那颗子弹已经留在他的身体里超过十个小时。
更加糟糕的是由于她被车臣分子抓走的事情不能对外透露半点消息,还有鉴于容允桢和印度方达成了默契,印度方会配合容允桢造成容允桢现在在印度的假象,再加上容允桢有时候会在媒体版面露脸一部分人认识他等等各种各样因素,容允桢不能到那些设备好的医院去做手术,所以只能把手术地点设在这家设备较为简陋的私医疗所里进行。
在没有经过任何麻醉的情况下要从一个人的血肉之躯里找出那颗子弹,并且取出那颗子弹,这样光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栾欢坐在一道临时加上去的屏风外,本来容允桢要栾欢到外面等,可终究是拗不过她,最终小宗用一道屏风解决问题。
九点,手术指示灯亮起。
九点半,屏风里传来了南美足球解说员热情奔放的声音,那是在阿根廷国内被奉为经典的一段解说,马拉多纳从半场带球晃过数名后卫,解说员一直憋着那股气跟随着马拉多纳的长途奔袭。
据说,在容允桢手术到达最为艰难的时刻,汤姆医生会让他的助手放上这段足球解说,据说南美解说员热情奔放的声音会分散容允桢的注意力,从而达到让容允桢减少疼痛的效果。
阿根廷解说员的声音穿过了屏风:迭戈.阿曼多,阿曼-----------------------多,goal----------!!!!。
在解说员的一声宛如断气的尾音中,裁判的进球哨声响起,全场欢呼,掌声,口哨声,球迷们大声合唱阿根廷国歌。
一时之间,屏风所透露出来的讯息会让人产生某种的错觉,屏风里的是喧闹的足球赛场,而不是手术现场。
听着听着栾欢的心里揪成一团,她想起了容允桢身上的伤,那个男人在手术室里究竟听过多少段这样的足球解说。
掌声落下,国歌唱完,男人极为隐忍的喘息声响在阿根廷国歌的尾音中,栾欢再也坐不住了,她冲进了那道屏风里。
第一眼看到了半靠在病床上的容允桢,容允桢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巨大的疼痛让他那张脸的五官紧紧的皱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她在外面的缘故一直敢用声音来发泄,他的隐忍让他的表情变得有点扭曲。
见到她进来时他皱了皱眉,目光恶狠狠的射向没有拦住她的小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栾欢放稳脚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容允桢走去,停在容允桢的身边,接过那位医生助手手里的卫生手帕。
带着口罩的汤姆医生好像并没有受到她进来的影响依然专注于他的工作,倒是容允桢用嘶哑的声音带着命令性质:出去!
目光从搁在一边明晃晃的手术刀离开,栾欢朝着容允桢荡漾出了最为绚烂的笑容,对着自己丈夫莞尔:容允桢,我可是从皇后街长大的。
她的丈夫咧了咧嘴。
栾欢手压在容允桢的手上,另外的手拿着卫生手帕为容允桢擦拭他额头不断溢出的汗水。
现在,医生真正为容允桢取出嵌在他肩膀软体组织的子弹,显然,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蓝眼睛医生眼睛朝着容允桢,眼神充满了笑意,说:小伙子,汤姆大叔待会要把那个折磨你十几小时的家伙捣得稀巴烂。
容允桢点头。
栾欢从容允桢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表情,明明她觉得自己是笑的可瞳孔里呈现出来的她却是一脸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