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儿又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姑臧城?你们复仇的计划又是什么?”
双妹道:“其实我们差不多一年前就到了凉州,一直在张掖盘桓,打探伊吾城的情况。阿兄本来是想找个机会潜进伊吾城行刺李宝,可经过打听,才知道伊吾城内机关密布,李宝每晚就寝的地方都不相同,且毫无规律,根本不具备行刺的可能。后来,阿兄就想退而求其次,先剪除当年参与了对付他的李宝手下。结果一经调查,才知那些人多数已经死了,只有极少数还活着,也已难觅踪迹。阿兄哪想这李宝竟没留下一丝给自己报仇的机会,盛怒之下,这才想到要先杀李公业,所以就尾随他到了姑臧城。”
林儿听完,长叹一声,道:“你阿兄为了报仇,可真是处心积虑。人一生都活在仇恨中,无法自拔,那该有多么痛苦。”
双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就是,我都劝过阿兄好多次,可每次只要一提,他就会生气,后来我们就没人敢提仇恨这件事了。”
正说着,韩均跑了过来,急道:“主母,快去看看吧,高兄和陈公子吵上了。”林儿一怔,摇头道:“这两个家伙……”便随了韩均去到城东面。
高长恭见林儿来,忙道:“师叔,快劝劝陈公子吧?”林儿道:“他怎么了?”高长恭道:“他一直在内疚,说三少主都被抓去这么久了,他还没能救她出来,让她一直在受苦,他自己真是没用。我就劝他,不要这样戚戚哀哀的样子,像个小女人一样,女子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可他说我根本不懂女人,没资格说他,结果我们就吵了起来。师叔你说,我们俩谁说的对?”林儿一听,两人竟为了这事争吵,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由地一阵叹气。
她回头问韩均:“你觉得他俩谁对?”韩均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自己,一番抓耳挠腮,道:“我能有什么主意,我一直都是听小君的。”林儿笑道:“那你觉得这样幸福吗?”韩均道:“幸福啊,小君那么能干,这世上到哪去找这么厉害的小君。”林儿道:“可木兰阿姊有时对你挺凶的?”韩均道:“她就对我一个人凶,而且是在旁人面前才这样。要是我们两个人单独待着,她可温柔了。”林儿噗哧一笑,道:“真难想像木兰阿姊温柔的样子是什么呢,二郎你可真幸福。”她顿了顿,又道:“那去把我师弟叫过来吧。”
不多时,陶贞宝跟着韩均走了过来。林儿把高、陈二人的争执给他说了,然后道:“师弟你是最有发言权的,目前只有你有一妻一妾,而且小家庭那么温馨,说说你怎么想?”
陶贞宝道:“女人,有时很复杂,有时又很简单。说她复杂,是因为她们的需求往往很矛盾。她们既希望男人像高兄这样,坚毅、果敢、不婆婆妈妈、有男子气概,这样能让她们感到安全。但同时,她们又希望男人像陈公子这样,温柔、体贴、能关心备至、时刻把她们放在心上,这样能让她们感到满足。说她简单,是说她们不会像男人那样,为了一个也许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去拼命。像阿兄和师姊就是明例。阿兄为了儒者的抱负,一向不惧以身涉险,现在还被困在南朝。而师姊虽然这般能干,可你从没有一个明确的要求,强迫自己去做什么事。师父以前曾说,师姊虽然天赋出众,但心思不专,还需历练才能成为医师。也正因如此,所以才只有师姊能破除司马飞龙的九句村阵法。”
“不思善,不思恶,在爱情这条路上,根本没有对错之分,只要坚持你的本心,不欺瞒对方,也不欺瞒自己,就足够了。”
林儿有些诧异地看着陶贞宝,道:“师弟,你成婚之后,口才见长啊?看来阿姊的魅力真是大。”陶贞宝脸一红,道:“以前天天和师姊你在一起,你这么强势,我当然什么都不行了。现在和晖儿、玉娘在一起,她们每天都在鼓励我,自然就行了。”林儿笑骂道:“好啊,你在这儿算计我呢。你成了婚一样是我师弟,没大没小。”陶贞宝也笑道:“好师姊,我哪敢僭越呢,我在她们面前一直说你好的,说我们小时候怎么去发生瘟疫的村子诊病什么的……”林儿道:“这还差不多。”
那边陈庆之听了陶贞宝的话,似乎有所领悟,沉思了半天,方才说道:“陶兄说得没错。想我陈庆之,率领弟兄们走南闯北,也是一方的霸主,可是在感情的问题上却总是犹豫难决。我有一个贤妻在家,却又心生不满;我爱娥儿,却又难以下定决心娶她过门。归根结底,在感情方面我没能坚持自我,反而患得患失。这次娥儿出事,反而给了我这个机会反思自己的过错,我倒应该感谢司马飞龙和李敬爱了。一旦救出娥儿,我就立刻与她成亲,请诸位为我做个见证。”
林儿满意地笑道:“如若三少主听到这番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相信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了。”
说话时太阳已渐渐西沉。小女们给驻守黑城的各方人等送来饮食。众人吃过饭,林儿就早早地钻入帐篷睡觉。她是个很奇怪的人,没事闲着时,她的睡眠不好,反倒这种敌我焦灼之际,反能安然入眠。也许有大智慧的人,都是这样吧?
驻守四方的八个人,轮流在上下半夜休息。煮雪三个侍女也被派过去替他们值一会夜。一个晚上过去,大家倒并不怎么累。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南面城墙上,阚伯周曾探出个头来查看外面的动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