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清了吧?”许珍笑着说道,“那么现在,你该自己做判断了,你若觉得我错了,你就把剑次过来,若是信我的话,就带我去找你外祖母。”

李三郎不动声色的看着许珍,看了很久,手中的剑垂下又抬起,就在众人以为向来易怒的李三郎,一定会把这把剑刺入许珍心口的时候,李三郎将手放下了。

“你想明白了?”许珍问道。

李三郎低着头,狠声道:“我想不明白,我虽然敬你是我先生,可如今局势,我真的想不明白。”

许珍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有各人的主张,你不懂我是正常的,因为我也未必懂你。我当年教书的时候,可没把你们摁进模板里,变成同个样子。”

李三郎听见许珍说教书时候的事情,面容更加悲痛,他低声说:“先生,你让我们出人头地,如今我们做到了,可这世道都成了什么样……”

许珍于心不忍,只是她现在信息其他事情,没空和李三郎多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正要说话。

这时有人从军帐中走来,极缓极慢地走来,许珍抬眼望去。那人脚步沉重的像是负隅而行的苦行僧,走出来的,是一名面容沧桑,脖子和手腕上都佩戴佛珠的老媪,她穿衣打扮都用的上品,头上只佩戴一支乌木簪,没有更多的装饰。

周围将士见到她后纷纷弯腰行礼。

李三郎回头看去,喊了声:“外祖母!”

这人就是年迈的古拔公主。

从鲜卑到中原汉地,这位古拔公主已经生活了很久,干过好事,做过坏事,有些事情,她至今耿耿于怀,并且在这几日有了强烈的预感,于是她早早的来了军营,开始等待。

一日,两日,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现在,该来的,果然被自己等到了。

古拔公主走到李三郎身边后,站立着,怔怔的看许珍。

许珍行礼:“你就是古拔公主吗?我想找你问问荀家的事情。”

“荀家啊。”古拔公主闭目问道:“你是荀家……什么人?”

许珍说:“我是……”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述自己的身份,最后胡乱随便说道,“我是嫁到荀家的,所以想来找你了解当年的事情。”

这一句话惊的周围都炸开了。

李三郎瞪着眼骂道:“先生!什么嫁过去的,那荀家的人早就死光了!”

许珍略显无奈,没办法解释。

好在古拔公主明白事理,她邀请许珍入军帐,和她对坐细细谈论荀家当年的事情,当许珍说出荀千春的名字的时候,古拔公主并不惊讶。

她其实早就已经和荀千春有所接触,但是没有告诉荀千春真相。

那先皇偏听偏信。

李家不过是一步棋,一步用来压制荀家,从而得到荀家全部兵器的棋。荀家灭亡之后,皇家和李家平分兵器,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而她古拔公主,则为了李家以及皇家荣耀,出卖自己的好友胡姬。

让那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胡姬,将自己伪造的书信,带入荀家。

再掐准时机,抄家,坐实罪证。

她早就后悔了。

现在许珍将事情和她说明白,并且要她和众人说清这件事情,古拔公主点头同意。

这次的澄清,要站在长安城墙之上,对着千千万万的百姓、将领、官员,一同诉说这件事情。

许珍火急火燎,得到同意后,直接拉着古拔公主走出军帐,那李三郎就在外边守着,里面谈话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敢相信,原来真的是自己的外祖母做错了,许先生是来讨个真相的。

李三郎抿唇独自忧伤。

他不知道自己在忧伤什么,或许是忧伤自己的外祖母做了错事,也有可能是忧伤自己太过没用,很多事情,依旧比不过许珍,至少他没有胆量,在大军酣战的时候,只为讨一个真相,便只身一人扬鞭入敌营。

这该是,多大的勇气啊。

李三郎坐在军帐边,一方面佩服许珍,一方面知道是自己外祖母自己想要帮助许珍。因此没有阻拦许珍拉着自己外祖母离开。

前边两人走了两步。

许珍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来,停下脚步转头,对李三郎笑了笑。

李三郎不明所以。

许珍朗声说道:“对了,李三郎,我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李三郎连忙起身说:“先生……”周边有士兵站立听命,听到李三郎这么乖巧,诧异的望向李三郎。

李三郎见自己形象不保,连忙改口,怒目问:“我们身为敌对势力,你还想拿什么事拜托我?”

许珍说道:“还得麻烦你自主撤兵。”

李三郎一顿,随即大喊:“凭什么!我外祖母跟你走,那是她的事情,我们的仗可还没打完!”

许珍语重心长的说:“这次是以曾经先生的身份拜托你的。”

李三郎欲言又止。

许珍说:“我还以为你成长不少,可现在天下苍生都被祸乱成这样了,你看你周边的将士,他们想打仗吗?”

周边的将士虽然有不少能站着的,但也有一群早就伤痕累累,躺在营地外的麻布上,等待风吹干伤口后自然愈合。

这十万大军,早就伤痕惨重了。

许珍说完以后,没有多停留,让古拔公主上了自己的马匹,赶回长安城墙。她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天下人。


状态提示:第2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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