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擎师,是以驭五线绷为术的术师,此师的藏身处,自然以弹奏五线绷娱客作乐的花街为轴,且神奇的是,女人弹得比男人好,花街妓女弹得又比良家妇女更为入神。为了探得隐孽最真实的风评,毋言只好求於这位在花街称魁的绷擎师。
五线绷是一种利用五弦演奏的琴具,绷擎师能利用最简单的「清绷」、「浊绷」、「脆绷」、「浊绷」与「辅绷」之五音来交合出最影响人心、举擎情绪的乐音。如之前几位官吏与方才肥人的应对,便是被绷擎师的琴音所迷惑,毋言才能看到穰原人眼里的隐孽。而绷擎术虽与御言术极似,却较後者易学,且更广泛运用於官商场之外的战场──让男人放松身心的温柔乡,花街。有些绷擎师甚至自成一门生意,花街妓女的身分只不过是接客的管道与躲避查缉的幌子而已。
毋言认为这女人也不过如此,现在才明白自己天真了,她骨子里还是个妓女──用身体取得自己的想望,却不是钱,而是她自身需要被满足的情慾。他想把她甩开,可一触及女人柔软的臂膀,却又不舍了。
寻奴,他又想念起寻奴。被他扶在怀里的她,也是那麽软,那麽小,如果就这样摔在地上,他於心何忍?
他一恍惚,让女人有机可乘──那只温软的手,探进了他衣襟里,去揉他绷挺的胸肉。她饥渴地舔了舔唇,赞扬道:「少爷的ròu_tǐ年轻、健康、强壮……如此新鲜,和那些年老色衰的老鬼不一样呢。」
语落,她马上拉下他的颈子,吮咬他的唇。这一咬,使他的脑海里全是那夜──被肃离强健地压在身下、给满溢的爱意细密吮吻的寻奴。她被吻得遍身红热、被咬得吃疼又满足、足到必须讨饶,一讨饶,一个女人最醉人、最教人想疼惜、又同时能激起男人慾望、挥军攻溃的迷蒙娇态便嫣嫣然地绽现开来。
奴啊,寻奴啊──他在心中幽闷地呼唤着
被女人灵巧的舌、放荡的手一激引,又将他的身心置回了那漫漫的孤苦长夜。长夜里,他总妄想着他爱着的女人,终有一天也能用这样浓烈的情慾回应他苦苦守候的心情。这层妄想,总让他的身体饱盈着慾望的汁水,等不及在柔软的女体中发泄、滋润彼此,而离开她身边的这几日,体内的需索反噬得更是严重。
然而他无能为力,只能无果地任它们在空等与寂寞中被消耗,耗到乾涩,让他虚无一身、精疲力尽──
寻奴!他开始喊着她的名字:寻奴啊──奴啊──
他需要她的性,他需要她的爱,他需要被她所解放──
奴啊──
他无声而激烈地叫着,男性的健躯夺回了这场争夺的强势。他伸出手,一手箍女人的腰,一手捏她的脖颈,让这副女体完全以开放之姿迎向他的进攻。
女人欢愉地长吟一声,乐於屈居,乐於摆布,任男人的唇舌缠黏着自己。
毋言听不见,只能用肤触来感受女人逐步高升的体温。体温一高,女人身上的浓香被挥发得更彻底、更炙烈,忽然就以破竹之势,刺穿男人尚且堪用的嗅道,直抵他被性慾薰得昏闷无识的脑子里。
这不属於寻奴的香味,让毋言霎时清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抓住女人的腮,硬生地把对方拉开。
女人哀叫一声:「痛啊──头发!」
毋言却不放手,仍是全身绷硬地抓着她的脸。
「唉呀,你放手哇!我的头发──」她心疼自己的头发都给抓乱了。
毋言还是像颗顽石,不放,且充满敌意地瞪着女人。
「行!行!我不碰你!不碰你!你放手哇──」
毋言眼一眯,将她推开。
女人踉跄了几步,恼羞成怒,又看他兀自平息那方被情慾激起的喘息,便恶质地笑他:「你明明也想,骗谁啊?还是你怕被我发现你完全不行?」
毋言不睬她,迳自拾起风衣披上。
「或是你心里有人,怕对不起她?」她再激:「可你早对不起她了,你刚刚不就把我当成她吗?可怜呵,这麽寂寞──」
外头的女子听闻叫骂,赶紧进来一看:「姐姐!你做什麽呀?不怕人听见?」
「大夥都听得见,就这聋子哑巴听不见!」
毋言幽幽地看着她,金色的眸子藏着恐怖的深潭。
两个女人一震,作妹妹的赶紧拉下姐姐。可那姐姐的自尊被他一推伤得彻底,仍逞强地讽笑:「怎样?伤到你了?不好意思呵!我这人一向心直口快。」
毋言面向两人。
妹妹拉着姐姐退了好几步,就怕他出手。
毋言却只是掏了一叠兰票,扔在地上。
姐妹两人一愣。
当她们回神时,毋言已默默地离去。
他坐上了一更的夜班马队,包了一具车厢独处。
黑暗中,他摀着脸,绷着身,静静地感受着路途的颠簸,任马车的摇晃将他刚被妓女激起的满身热情剥蚀耗尽。
那妓女说错了,他不是认为自己会对不起寻奴。
他是害怕,害怕自己费力压下的情慾被解锢,让他这个有所残缺的人不再满足於苦等与守候,而妄想更多、更好、更切合他自身的回应,甚至可能动手,硬生生拔除那个人留在她心里的影子──
他想起寻奴总是安静而凄凉地面对那一双骨柜,那个眼神、那个背影,好似对人间已无希冀,已无想望。
若不让她留存那道影子,她或许也不想活了。
他不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