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意但见范郢身上穿的是太医院的官服,而且在他们面前跪下了,便知道范郢不是刺客之流,心下略略放松,但是范郢就那么跪着不说话,这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于是江如意不由得清清嗓子,厉声呵斥道:“来者究竟是何人,冲撞圣驾乃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江如意这话说的实在是够重!范郢方才冲进来的时候全凭一时间的脑热,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应该怎么来解围,如今江如意都这样说了,范郢一时间竟是越发说不出话来,有些无辜地看了江如意一眼,不过,这次他一看,却是忽然注意到了燕宛。
江如意但见范郢傻不拉唧地看着他,心里越发有些嫌弃起来,他同刘青守私交不浅,原以为冲出来的范郢是给刘青守解围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毛手毛脚上不了台面的小子!
最后还是刘青守争着给范郢解围起来:“皇上!皇上且莫怪罪于他!他不过太医院一个小小吏目!值班迟到有些急了,不慎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切莫在意!”
“你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刘青守刚说完,闻人夏立刻厌恶地补回了他一句,接着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范郢,神情冷漠,“来人,将他一起拖出去斩了!”
“皇上且慢!”眼看周围的殿前司正要扑向自己,范郢却是突然发出了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皇上!皇上!规矩是祖宗定下的,刘大人身为太医院院使,是众人表率,更加不能违背!不过!皇上既然想要给这位燕宛先生助兴!微臣这里有比用合欢散更加有用的法子!而且不会违背祖上规矩!”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是再次将目光集中到了范郢的身上!江如意老辣的目光在他身上多留意了几分,刘青守的目光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瘫在地上的燕宛微微抬起头,面向范郢跪着的地方。闻人夏低头瞥了一眼燕宛,但是旋即挥手示意周围的殿前司先放过范郢,身子向前倾了倾:“继续说!”
范郢得到了闻人夏的肯定,心下也是一横,为了刘青守,他也只能牺牲一下燕宛了!于是范郢咬牙继续说道:“回皇上!臣虽然只是太医院小小吏目,但是也曾为这位燕宛先生瞧过一回病,臣那次在瞧病中,曾发现了这位燕宛先生似乎有些隐疾!”
说到这里。闻人夏突然发现燕宛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是被人踩到了尾巴。闻人夏嘴角扬起一丝笑:“什么隐疾?”
范郢咬咬下唇,索性一闭眼,将存在心底多日的话大声喊将出来:“就是、就是臣发现!这位燕宛先生,曾经服用过类似阿芙蓉之类的药物,而且曾经成瘾过!只不过现在基本上已经抑制住了!”
燕宛听到这里,终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的颜色,被打地半瘫的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不由得从地上支了起来,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俨然是一种“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出卖我”的表情。
闻人夏眉头一皱,不过他看燕宛的反应,他便知道范郢所言不虚。他也曾听说阿芙蓉这种东西,早先年在前朝,曾经有不少**皇帝用阿芙蓉做成床第之间的助兴药物,只不过那种药物成瘾性极强,到了北冥闻人氏这里,阿芙蓉已经被禁用了,但是这种药物还广泛流传在各国的民间,不少娼寮仍在使用它,用来驯服不听话的妓女。闻人夏看不出燕宛居然也是这种药的受害者,想来他这些年过得比自己想象地要惨很多。
“你凭什么判定他曾经服用过阿芙蓉?”闻人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似乎在告诫范郢,若是他信口开河的话,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回皇上!臣不敢蒙骗皇上,这件事情的确是千真万确!首先看这位燕宛先生的身形,便能猜出来,这位燕宛先生身形偏瘦些是不假,但是实在是太瘦了!这种瘦乃是暴瘦所致,服食过阿芙蓉的人的确会有这种暴瘦的现象。而且燕宛先生之前因为受伤,曾经在太医院拿过一瓶泡有白曼陀罗的跌打酒!但是臣在给燕宛先生看病的时候,从来没有从他的身上闻到过药酒的味道!这就说明燕宛先生从来没有用过那瓶药酒!而燕宛先生不使用那瓶跌打酒的原因就是因为、因为白曼陀罗和阿芙蓉的药理作用相同,只要食用这种曼陀罗,便会使压制下去的毒瘾再次发作,只要一发作,势必比第一次更难治愈!”
闻人夏闻言微微挑眉,江如意的目光很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刘青守的面部表情慢慢变得僵硬起来,他可能万万没想到范郢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地下的燕宛但觉自己的后脊梁骨上冒出一股凉气,牙齿都忍不住开始上下打颤了!一提到阿芙蓉,他几乎是满脑子都浮现出了纪箬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那种得不到阿芙蓉的痛苦,以及那种拼命克制毒瘾的痛苦,似乎如潮水般渐渐涌入自己的脑海,比起再次染上那种毒瘾,燕宛觉得自己还不如自杀算了!
闻人夏静静凝视着燕宛此刻的一举一动,但是话却是对着范郢说的:“所以,依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处置于他!”
范郢略一沉吟,继续说道:“宫中此刻没有阿芙蓉,但是,只要拿少量的曼陀罗,最好是白曼陀罗,先给这位燕宛先生服用,估计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够引起燕宛先生的毒瘾。到时候,无论您想要燕宛先生做什么,相信燕宛先生都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