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招呼, 得到他不情愿的回应以后,就再没看过他了——可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只要看他一眼就足够让他难受一天了。
令人不快的存在甚至不光只有安娜的声乐老师,还有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本来,克里斯蒂亚诺与他之间隔了一个座位,也并没有注意过他, 但在幕间休息时,他与那老男人交谈甚欢,并且在这过程中无意地暴露了一个不得不令克里斯蒂亚诺为之侧目的事实:他是安娜的仰慕者,而且明显完全没对她死心。
克里斯蒂亚诺烦躁极了。照理说,安娜有人追求,不值得奇怪,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但是……尽管最近被无聊的记者追问时,他不是拒绝交代私生活就是直言不讳地表明他与安娜并非情侣关系,然而由于长时间铺天盖地的娱乐报道,她在外人眼里已经被打上了罗纳尔多的标签了,更别说她实际上的确喜欢他,这个愣头青为什么依然没有知难而退?
难道安娜有意给他留了一线希望?
好吧……他总爱对她欲拒还迎,又始终不肯确定地答应她的追求,现在面对一个不需要她百般讨好就会主动垂青她的男人,她想保留一点选择的余地,好像也很正常。
克里斯蒂亚诺想得越多越不快活,脸色越来越臭。直到谢幕的时候,发现安娜丽塔仍旧无视了所有观众,只向着他一个人微笑,他的心情才有所缓和。
谢幕一结束,那两个讨厌鬼就并肩去往后台的方向。克里斯蒂亚诺如临大敌,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真正能踏进后台的只有伊格纳西奥。走入门口以前,他饶有兴趣地回头望了望那两个年轻人,有些遗憾没法留下看热闹。
艾伦耐心在原地静候心上人,并不对克里斯蒂亚诺多加关注。克里斯蒂亚诺倒也试图一心等待安娜,不去理会这个注定要受挫的傻瓜,却总忍不住想仔细观察,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足以威胁到自己的东西。
他有一天鬈曲的金发,圆溜溜的眼睛是怡人的天蓝色,红红的嘴唇曲线柔和,短小的下巴有几分幼态延续的意思,毫无侵略性。他的身材也不十分高大,不过看上去协调讨巧。
‘不算难看,但跟我比起来,完全是个小朋友。’克里斯蒂亚诺想。
单论外表,克里斯蒂亚诺认为对方绝不如自己出众,不过,他也需得承认,青年人明朗的容貌中有些吸引人的特质——他脸上的活力和机敏,还有那种坦率正直的感情,会令人不自觉地对他抱有好感,像一株向光生长的植物,能赢得安娜的信赖,也不足为怪。
克里斯蒂亚诺的敌意越发难以压抑,某一瞬间几乎是在怒目而视。
艾伦终于无法对这种露骨的眼神置若罔闻。
“何必瞪我呢?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他讽刺地问。
克里斯蒂亚诺冷哼了一声:“我只是很好奇,怎样的厚脸皮,才能让人对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孩死缠烂打。”
艾伦面不改色,语气毫无起伏:“我也很好奇,怎样的傲慢,才能让人轻易把一个女孩当作不许外人觊觎的私有财产,哪怕他甚至不见得真心喜欢她。”
克里斯蒂亚诺恼怒地笑了:“哦,你想说只有你才是真心喜欢她的人?”
艾伦不作回答,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像在看一场无趣的滑稽戏似的。
克里斯蒂亚诺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而艾伦却忽然意味不明地转移了话题。
“安娜实在是个出色的女高音,而她还如此年轻。”他问道,“你觉得她的前途如何?”
克里斯蒂亚诺一怔,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顺着回答:“她那么出色……当然前途光明。”
“是的,我也同意。不过她自己却满不在乎。”
克里斯蒂亚诺完全接不上话,艾伦则自顾自地开始叙述。
“对于练声、对于表演,如果没有她的老师催逼的话,她其实并不积极。她很懒,总希望完全自由自在,也从不肯乖乖忌口……她口味很重,特别喜欢肉类,还非常嗜辣,能面不改色地把辣椒当口香糖一样咀嚼。本来,为了保护声带,她该避免刺激性的东西,但是,只要她想吃的时候,上帝都阻止不了她。”
克里斯蒂亚诺听得一头雾水,但他成长于海岛,不好重荤,加之要保证竞技状态,饮食一向趋于清淡,乍闻这些嗜好,差点儿就想打哆嗦。
“而且她对什么都感兴趣,注意力很难长久集中在同一件事上。”艾伦继续滔滔不绝,“至于她喜欢的东西,有时能找到成体系的关联,有时又漫无边际。她喜欢新古典主义画派的唯美构图和井井有条的秩序,布格罗、莱顿、安格尔是她的心头好,但她却又常常会为达利这样的疯子着迷。在哲学问题上,她的立场矛盾得尤其厉害,支持唯理论的同时却还迷恋尼采。”
克里斯蒂亚诺头昏脑涨,渐渐憋红了脸,简直感觉到了当年初到曼彻斯特,听不懂一句异国语言的困窘。他真想掐着这家伙的脖子逼他闭嘴。
艾伦浑不在意他的反应:“文学方面也一样。贺拉斯的抒情诗、维吉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