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宁妃提到舜元,皇后忽的笑起来了:“他哪里啊,吃了饭也就走了,算不上常来,来也只是找我……办点事儿。我跟司礼监的太监做的事儿没什么差别。”
“为的是那位?”宁妃接口问道。
皇后楞了一下,点点头。
宁妃也迟疑了一下,微微叹着气:“那位可真受宠。”
“咱们姐妹里面要是有长着那样一张脸的,没准现在也快要把我顶下去了,陛下不过碍着他到底上不了台面罢了。”皇后还是笑着,宁妃只是觉得她笑的有点凄凉。
“娘娘对陛下真是一片真心。这绦子,倒是一直在做。”宁妃微微叹着气,皇后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一点一点的用手理着丝线,眼睛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了。
“做着玩的。”皇后也在微微叹气。
“只是那位到底还是……”宁妃说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皇后正在看着她,嘴上便停了下来。
皇后缓缓道:“这话不应该咱们说。”
“那日,妾身本来是想去找陛下的,结果在楼下的时候,看到那位在楼上与陛下玩剪纸,剪了两只纸蝴蝶,那位吹了口气,那蝴蝶便就飞起来了,后来落在了地上,妾身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见他与陛下都进了屋子,才叫身边人去捡回来,发现只是两片白纸……”
皇后没有说话,还是盯着手上的线,兀自出神。
宁妃见皇后没有接茬,只得也闭上了嘴,吃了一会儿茶便就离开了。皇后倒是还客套,说改日再请她来茶会,宁妃只是笑笑,皇后的身子看上去已经很弱了,茶会也许以后也都办不成了,只是客套而已。
不知不觉间,夏天的尾巴已经来了。这个夏天是除了舜元搬进来的那年外,中殿最为热闹的一季。舜元赏的东西,那楼子的一楼库房也已经堆不下了,最后又堆到了中殿的库房去,宫人们为了腾地方,忙忙碌碌了搬了六七天。收拾出了了各色杂物,有的东西还是先帝在的时候留下的,于是宛宛和春雨便就在那一堆搬出来的东西里寻宝。他留下了舜元曾经睡过的摇篮;春雨便赶快将昭华那个时侯的一枚没用过的珍珠发钗插到头上,宛宛留下了一对双龙配,两条龙合在一起是一整个圆,原本想再送给舜元,结果被春雨借口僭越抢走了。春雨则看上了一只半新不旧的手鞠,上面还绣着层层叠叠的祥云,结果有婆子说是舜元小时候用过的,宛宛便就跟藏宝似得,从春雨手上夺了过来。
寻宝游戏玩了两天,两人便就没劲了,仔细数数,重新拿进去的比搬出来的东西还多,何苦呢。
可是这个时候舜元自己也来了兴致,便就钻到宛宛的库房里也玩起了寻宝,先是翻出来一件海青色的衣裳,便道:“这是宛宛第一次侍寝的时候穿的,只是当时没穿在身上。”宛宛脸上便就不好意思起来,伸手要抢。找了半天,又翻出来一只形状有些别致的玉如意,便拿了到宛宛面前道:“这是皇后怀孕那阵子,我赏给你的,看起来倒是没用过,你可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宛宛摇头,舜元便低头在宛宛耳边低声说着,春雨最见不得两个人如此腻歪,嘴角一呲,竖起耳朵听了听,只听到:“晚上……试试”四个字,便就觉得,还不如不偷听来的好。
舜元便又去翻了一阵子,又翻出来一箱春宫图、两对白玉麒麟、三串珊瑚珠子,四只夜光杯。总之这些东西都是某个舜元和宛宛才知道的时候送的。春雨一边看着两人腻歪,一边打着哈欠,心想这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结束了。忽然听舜元那边挺奇怪的“咦”了一声,便伸头过去看。只见,舜元从一口箱子里面拎出来一条白狐皮。那狐皮宛宛和春雨都实在是太熟悉了,甚至春雨隔得这么远都能闻得到那白狐狸死的时候身上的怨气。
舜元便问道:“我记得……这是……捉妖之后赏的。可是,当时不是烧了吗?”
跟在舜元身后的丁太监也是一脸的不明就里,看着那白狐皮子镶的内料,分明就是当时他从库里拿出来的东西。这白狐皮相当少祭镆簿驼饷匆患,眼下整个宫里也没有剩下没赏的了。
宛宛张口结舌,只好瞎编道:“没烧这一件……烧的是,烧的是另外一件。”
舜元微微皱着眉毛,回头看向丁太监,丁太监已经将身家性命全部都押在了舜元对宛宛的宠爱上,此刻必定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于是也一闭眼,跟着瞎编道:“没错,当时老奴从库里拿了两件,没准儿当时只烧了一件,这就留下来了一件。”
舜元点点头,将那狐狸皮丢进箱子里,宛宛这才靠近了,小心的用手一推,那箱子“砰”的一声盖上了,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靠在舜元的身上,撒娇道:“咱们吃东西去吧,不是说晚上有烧鸡的吗?这时候应该刚好吃热腾腾的,吃完了热腾腾的烧鸡,我们就热腾腾的去洗澡,热腾腾的洗完澡,我们就热腾腾的去睡觉。”
舜元在宛宛身边待得久了,宛宛倒也松弛了下来,不再犹如刚开始时惊弓之鸟一般,舜元见宛宛如此说来,也接过丁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灰,摸了摸宛宛的发梢:“好,咱们吃烧鸡。不是热腾腾的,咱们就让膳房重新做。”
春雨瞧他们二人实在亲密腻歪,心道,这恩也算是快要报完了,等到今年过了,便就走了吧。刚这么想着,便觉得发髻一松,那只昭华年间样式的珍珠发簪从头发中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春雨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