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
林珵下午休息了一会,这会儿也是精神饱满,他爽快地举杯饮尽,而后朝上座亮了亮杯底。
明亮的烛火,在杯底映出了红晕,宴席上已是酒肉飘香。
这场晚宴,一边是为了粮草发愁的边军将士,一边是一路奔波终于可以休息一阵的犒赏大军的诸人,自是你来我往,两方欢庆。
到最后,连谷嘉义也有些微醺,这还是在他惦记着不能多喝的前提下,由此也可见这晚的热闹有多感染人。
众人酒足饭饱,都三五成群地互相搀扶着出了元帅府。林珵那方的将士,还有特意备来送他们的车辆。
杜修齐把人送到元帅府门口,同杜三打了招呼,让他把人送回去。自己回身又进了府里,他主子林珵还未走呢。
空荡了不少的大厅里,林康泽身上还带着醇厚醉人的酒香,但他的头脑是绝对清明的。待得众人一离席,他就让出了上座,向林珵行礼。
林康泽征战一生,年轻时负伤无数,年长后又一直固守边疆。这样的老将,也唯有帝王才有受其全礼的资格,林珵自诩还不够格。故而他忙上前扶住林康泽欲要弯下的身子,道:“林元帅多礼了,小子哪能受你的礼。”
林康泽看他面色诚恳,也不推脱,起了身,要把林珵请到上座去。
坐了林康泽的元帅府的上座,和让他行礼也没有什么差别了,林珵一口拒绝。
林康泽还想再说,林珵却是又坐回了左边的首位,笑着看他。
林康泽头皮一麻,这太子不好糊弄啊。他背过身,挠挠自己深藏在胡子里的下巴,最后坐在了林珵的对面,右位首座上。
林珵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正色问道:“林元帅如何看北蛮?”
“北蛮是我大楚天敌,扯不掉的牛皮糖,打不尽的野狼羔。”林康泽叹气道。
林珵问:“为何打不尽?”
林康泽答道:“北地辽阔,北蛮人居无定所,这是其中两大缘故。”
这是明摆的答案,知道却无奈。
北地辽阔,大楚的将士不可能在漫无边际的地方赵寻到北蛮人,北蛮人亦是放牧而生,罕少种植,马儿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
这样的敌人,如何能能赶尽杀绝,他们更像草原上的野草,春风一吹,就能再度重生。
可以说,自有大楚时,就有北蛮人。大楚捍卫国土,在边疆防守,北蛮人也想着占领有着富饶土地的大楚,彻底摆脱居无定所的窘境。大楚和北蛮人的问题,是天生般的不可调解。
从大楚开国,迄今为止三百余年,还没有帝王解决掉北蛮,彻底一统北地。史上最厉害的一位也就是大军挥进,让北蛮人多消停了几年而已。
所以林康泽看着对面淡然的储君,有些不明他问些废话是为何。
“元帅对北蛮王庭了解几分?”林珵又问。
林康泽正劲以待:“北蛮王今年不过四十余岁,身体也还健壮着,起码今后的十年里,北蛮内部会很安定。”
林珵道:“没有纷乱,可以制造纷乱。北蛮王一心只想加强军力,攻打大楚,近几年应当表现得十分明显。若不是去年老天爷不给面子,寒冬来得极早,怕是也会有所动作。”
林康泽点头,北蛮的境况确实如此。
见他赞同,林珵接着说道:“北蛮王有三位王妃,膝下子嗣无数,总有一两位是想要和大楚这样的强邻好好相处的。”
先发和后发,这就是武将和政客的最大区别。武将是无敌的勇者,政客却有着令人的胆寒的算计,林康泽亦是觉得身上一寒。但随即一想,北蛮的纷争,可换得这定北军民多年安定,而需要付出的,却比当年那位盛世之帝大军北下的代价要小得多。
划算!
林康泽在心里给了判定。
“殿下欲如何?”
林珵轻晃茶盏:“听说北地粮食亩产不高,父皇谴我过来看看,要在定北叨饶一段时间l。”
林康泽皱眉,“殿下的身份?”
“元帅随意,反正京都的消息传过来要好几月。”林珵笑笑,起身整整自己身上的大氅。
杜修齐见状,对着林康泽弯腰抱拳,利落地告辞,转身跟着林珵走人。
等人走远了,林康泽对着文轩等人抱怨:“啧啧,送出去的兵崽,泼出去的水啊,”
文轩:泼出去的是女儿吧……
***
林珵回到营地,八喜已经无聊地睡着了。
林珵这回却是轻轻拍了他的肩。
无他,八喜这家伙,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要是让他睡一夜,明日定是要生病一回。
八喜迷迷糊糊地唔唔两声,揉了揉眼,看清了人,惊喜地道:“主子,回来了。”
林珵轻声应了,又语气轻柔,“去床上睡吧。”
八喜半眯着眼点了点头,又突地一个激灵。“醒酒汤!”
大拇指指腹按压着自己的额头,林珵这才觉得有点微微的胀,想来喝点醒酒汤明日比比较好过。“去端吧。”
八喜颠颠地去端了温热和鱼汤过来,一股浓浓的姜味扑鼻而来。
林珵:“什么时候换成了鱼汤?”
“是右校尉教的,我问过军医,他说有用。”八喜盯着林珵拿汤的手,生怕主子嫌弃他偷偷改了。
林珵喝了小半碗,把碗递给八喜,空出来的受立马敲上他的头,“我喝了,你去睡。不然,怕是长不高了。”
八喜哼哼两声,回了隔壁的营帐。
林珵躺进